薛业从自己枕下够巧克力,全是独立包装的黑巧,挺不好意思地含了一口。“吃这个去去味,再亲。”
“甜么?”祝杰问的是巧克力,薛业却摇了摇头,困极了的眼睛和他四目交接。然后祝杰支起上臂压在他身上,不让他动弹。
“尝尝。”祝杰的手垫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抓他的头皮。
黑巧已经半化,很软,上下两排门牙根本咬不住。祝杰从薛业嘴里吸出来,一口半苦半甜的巧克力覆盖他的舌面,苦很多,甜很少。但是很好吃。
“杰哥。”薛业又往嘴里塞一块,“你跟谁打起来了?学校这么快就知道了?”
“闹大了就知道了,没事。”祝杰专注地抢巧克力,就着巧克力融化的速度把薛业的上下唇都咬一边,他们亲得嘴边一圈都是黑的。
“你是不是该换鞋了?”祝杰和他磕到了牙。
“鞋?”薛业搂着杰哥的脖子,舔他嘴角的巧克力。
祝杰给他擦了擦嘴,又擦他轮廓优异的五官。“练三级跳,脚踝不能受伤,穿假匡威很牛逼?”
薛业不经意露出一点尴尬。“不牛逼,跑鞋在家里,没拿。”
“你能动点脑子么?”祝杰拿鼻尖顶他的脸,“跑鞋和高帮鞋一样么?”
高一军训时,祝杰最先记住的就是薛业生人勿近的脸,和14孔军靴都兜不住的脚踝。优秀得过分了的脚踝,要不是怕他闷痱子,祝杰不让他穿运动短裤训练。
“我懒得回家拿……”薛业说,“杰哥你篮球鞋不穿了的,给我一双就行。”
他现在不是买不起,是想要杰哥的用。高中习惯捡漏,杰哥不要的,他要。
祝杰没答应,考虑给他买什么鞋穿,突然眼神一凛:“薛业,高一军训我丢了一条旧皮带,不会是你拿的吧?”
“啊?”薛业视线快速转移,脚尖挑开被子,“杰哥你还困吗?”
行了,还真是薛业。祝杰拧着他的下巴亲了亲,没有用偷这个字。军训14天,薛业的眼睛除了看自己就是看皮带,就差把杰哥你皮带还要不要问出口。结果返校的那天,皮带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害得他拿绳子勒裤腰踢正步。
“困,睡吧。”
然后他们在被子里睡得滚烫,像不带任何标签来到世上的婴儿,不要别人,也不要太阳,也不需要光。
一直睡到快8点,薛业打着哈欠往自己床上滚,一条腿还没挪过来就被陶文昌发现了。
“你俩……”陶文昌摘了入耳式耳塞,“你俩要不出去租个房?作为412宿舍里唯一的直男,我有点慌。”
祝杰先把薛业那边的床帘拉满,再扔被子盖住他的小腿,突然反应过来:“祝墨呢?”
“嘘,小声点……你还知道祝墨啊,睡着呢。”陶文昌一针见血,“你要真不会带就送回家,她太小,离不开人。夜里去过1次厕所,我偷着抱她去的,藏咱们屋里不现实。”
“你带她去的?”薛业的紧张感又来了。
还没完全长大就被教练当作性幻想对象的痛苦始终不散。教练、队医,本该是运动员最信任的人。
“对啊,你俩睡得六亲不认肯定是我带她去啊。”陶文昌很不理解,“你急什么,墨墨4岁,会自己上厕所,把门一关我在厕所外面守着,安全可靠。”
薛业固执地想争辩。
陶文昌又说:“我只问一句,孩子白天怎么办?”
两个人不吭声了,陶文昌再说:“孔玉晚上回来,墨墨不可能住宿舍里。夜里睡在哪儿?”
罗密欧朱丽叶还是不说话,陶文昌叹气,祝墨一来这俩的人设全崩,什么酷啊拽啊冷漠啊,都是不会,不会正常社交。
“薛业,白天你先带着她。”陶文昌安排工作,“我和祝杰有训练任务,带着她不方便。”
“行,我带着。”薛业想将功折罪,喉结的一大块紫比昨天更深了,“杰哥你放心,我看着她。”
“你别抱她,沉。”祝杰同意了。他的心就这么窄,暂时只能把薛业装进来,没有别人的位置。
陶文昌沉默,说等于白说,俩人绝配。
两系的课程时间不一样,8点半祝墨自己醒了。陶文昌当爹又当妈,抱她去浴室洗脸,往她嘴里挤牙膏,让她随便嚼嚼再漱口,像照顾亲表妹。最后干干净净交给薛业,祝墨手里还攥着小澡巾。
她很安静,似乎谁抱都可以,抱着就乖了,可和谁都不爱对视。薛业不会扎辫子,长头发只能乱糟糟披着,眼神空洞可不停寻找着谁。
这种空洞不像有生命力的孩子,眼珠黑又大,但是没有光。
祝杰薛业不懂可陶文昌明白,她是在找她哥哥。最后三个人互打掩护,顺利带祝墨溜出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