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张海亮假咳,他也是总教练,明白试试两个字里的猫腻,“我师弟参赛,我可以立一份个人保证书,如果他出问题由我负责。同时,再向首体大提供一批田径用品器材。”
薛业身体一震,操,师兄这么有钱的吗?
祝杰在心里计算这笔开销,张海亮再强也只是个教练,这笔支出从哪里划出来的?除非……他手里还有人。
“一批,是怎么个一批?”黄俊很识时务,总教练除了制定训练方案和安排赛程,也要给手里的孩子们谋福利。能让崽子们滋润起来,他不放过机会。
“近十年,都可以补上。”张海亮深谙其道,条件开出来,任何一个教练都会动心,毕竟队员就是他们的孩子,能让孩子们吃肉,绝对不给他们苦。必要时候,教练还会亲自拉拉赞助。
“跨栏架、障碍架、起跑器、道次墩、铝合金跳高架、玻璃钢横杆,所有你能想到的,再有投掷方面,铅球回送器、铁饼护笼,甚至伸缩式的终点裁判台,近十年只要你黄俊还任职,我以旧换新。”张海亮说。
薛业惊呆了。这么一大笔支出,师兄一辈子的工资也填不上啊。
师兄这是为了自己把房子卖了吧?
“行,就这么定。”黄俊的眉梢痛快地飞扬着。田径项目耗费器材,这些都是崽子们每天要用的东西,一年一换,自己顶着薛业的雷,值了。
薛业瞪大眼睛,全身不能动弹。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这就成了?
自己……终于又能打比赛了。
祝杰心里一沉,果然自己还是年龄小了点,有些事不能单靠义气摆平,需要实打实的好处。
走出体育办,来来回回的体院学生正往食堂赶,像几百辈子没吃过饭。薛业和祝杰跟在两个教练身后,像开完家长会被批评早恋的小学生。只敢眼神交流。
到了东校门,江川重重地搂了一把孩子,嘴上什么都不说。
爸妈没了,腰又伤了,江川凶狠惯了的眼睛里有点闪动,在夜晚里发亮。当初确实也有教练的疏忽,才让他爸妈生那么大的火气,带着儿子一走了之。
可以理解,孩子交到学校手里就该他们负责。那时候,薛业父母唯一能做的,只有带孩子离开。
“我啊,还没退休呢,手底下也是一群学生。”江川攥着薛业的肩,真是长大了,肩头宽不少,像个大孩子了,“等放暑假,回体校找教练来,逢年过节回母校。”
“嗯。”薛业想念母校,现在对钱非常敏感,“师兄,你给首体大提供设备,这得多少钱啊?”
张海亮伸手,在薛业的下巴底下挠了两下:“别操心这些,还有1个多月备赛,最近的训练可别偷懒啊。”
“我不偷懒,我从来不偷懒。”薛业痒得蹭蹭脖子,“你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啊,卖房了你没地方住啊。”
“我干嘛卖房啊?”张海亮挺神秘地告诉他,“罗老大,还记得吧?”
薛业微微地低头:“记得,有一年师父过生日见过,排座位比你还靠前呢。可他不是已经转业了?”
“转业也没脱离体育行业,做器材设备呢。”张海亮声音不高,时光荏苒,自己刚入体校的时候,罗老大刚跳出名来,那一年,罗老大才18岁。
运动员就是一茬接一茬地交替,交接,18年一个轮回。现在轮到薛业了。
“你最小,师兄们拉你一把应该的,好好练,好好吃饭,其余的不用管。”他对最小的师弟说。
罗老大?罗老大又是哪个?祝杰挺冷淡地听着,听着听着,眉毛就挑了起来。
罗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不会都来吧?男的,男的,男的……都是男的。
“学校那边的任务重,转眼又要到体考预备了,有事打电话,忙完再来看你。还有,多养养伤,比赛的事不着急。”江川谆谆叮嘱,看这个杰哥很不顺眼,“有什么事找教练,找师兄,别和不熟悉的人走太近。你!”江川看向这个什么杰,“不要总缠着薛业。”
“我?”祝杰不羁地歪了歪头,心里冷笑。薛业缠着自己叫老公什么样,你们真没见过。
“杰哥不是坏人。我现在的复健费就是杰哥出的。”薛业又不好意思又骄傲,“杰哥是中长跑运动员,跑1500的,牛逼,破纪录了。杰哥还给我在校外租房住。”
江川霎时沉默,仿佛怒火缓冲。
张海亮也沉默,片刻后:“他给你租房了?”
“嗯。”薛业把杰哥往前拽,“杰哥说了,我往后归他管。”
“你俩……”江川指了指,“什么关系!”
祝杰憋了一整个下午,反手抓住薛业带进怀前:“就这个关系,他男朋友。”
张海亮顿时急了,面前是薛业的教练,不是别人。“男性朋友就说男性朋友,少说一个字意义不一样,江教练,您看咱们……”
“男朋友,认真的。”祝杰将身一偏,当面亲薛业,“我的。”
薛业被亲得不敢动,刘海扫着眼皮,突然被杰哥拨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在杰哥手里就是个玩意儿。
江川面无表情,胸口突突地往外撞,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直抖。其一,男生搞对象他没见过,闻所未闻。其二,这不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是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