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是和哥欧海盗搭上勾了,否则他也不敢那么的嚣张。当然,我现在也不敢排除是否还有其他的势力在暗中的支持他。”谭先生轻轻的敲着玻璃窗,声音生涩而平淡,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语调。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萧棠一个人能够安然面对这种仿佛死人一般的声音了。
“没有我们的支持,他现在还是一个守城门的兵丁,每天扛着一把破刀在沉香城的南门外晒太阳!他有什么本事背叛我们?除非他想死!哥欧海盗又怎么样?他有本事就跑到海上去!”萧棠忽然破口大骂,他的神情在瞬间变的非常的乖张阴厉,和刚才温文有礼的样子大相径庭。在背后默默侍候的宫女们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轻轻地将厅门掩上。
“受人控制者和寄人篱下者一样,都是心有不甘的。白令现在早已经忘记了昔日落魄守城门的经历,只想着伊丽纳的国王宝座。唐川帝国现在已经力不从心,对伊丽纳的皇室支持大大的削弱了,康舒王国也是力不从心了,他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我想他正在做一个美丽的梦,只要取得了伊丽纳国王的宝座,他就再也不用听我们的指挥了。”谭先生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空旷的广场。
在那里,一辆黑幔包裹的马车悄无声息的驶进来,静静地停靠在对面厢房的滴水檐前,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侍女从马车上走下来,然后小心的掀开窗帘,扶着一个全身同样笼罩在黑纱里面的女人下车。那女人背对着这边,看不到她的容颜,然而只需要看一下她婀娜多姿的背影,高高的发髻,谭先生就知道,那是依兰国的长公主萧晚妆礼佛回来了。
“让他去死!他休想!他还想做国王?屁都没得放!告诉老宋,必要的时候给唐川皇室透露点有杀伤力的资料。另外,让他认真查一查,到底哥欧海盗给了白令什么样的好处。”萧棠忽然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对于谭先生过分注视萧晚妆的目光,仿佛视若无睹,缓缓地坐回去自己的凳子里。
谭先生在萧棠的注视下也不掩饰对于长公主的爱慕,直到萧晚妆的身影盈盈的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他才若有所失的收回目光,依依不舍的坐到萧棠的身边。
“我姑姑……”萧棠苦笑了一下,仿佛有点歉意地说道:“她现在真的是心如止水,连我要见见她,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只有我大哥萧楠从战场上回来,她才会主动见我们兄弟俩一下。其他的时间,她真的是死心塌地的陪伴青灯古佛了。”
谭先生似乎逐渐恢复了冷静,淡然地笑了笑,倾慕的说道:“我每天只要看一看她的背影就足矣。”
萧棠很感慨的说道:“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们上年纪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依我的想法,凡是我看中的女子,我都恨不得将她整日带在身边,白天一起坐着说话,晚上一起睡觉,我要拥有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和心灵。如果只能远远的看一看,我宁愿死了。”
谭先生洒然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未曾经历过,也许,你是不敢经历罢了。”
萧棠歪头想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真的不能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否则就会影响我的理智和判断。嗯,感情的事情还是不去尝试的好。”
谭先生淡淡的说道:“古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天之道,人不可违也。”
萧棠索然说道:“谭先生,你博学多闻,天文地理,无所不能,你走过的路比我吃的饭还多,你自然明白这些道理,我可不敢去慢慢的体味。唉,我这种人,还是现实一点,不敢太过漂浮了。我们还是继续研究白令的问题吧,这个人我们必须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谭先生点点头说道:“白令现在不但控制了伊丽纳的军队,而且已经控制了皇室的大部分成员,他牢牢的控制了伊丽纳年仅三岁的小国王,以此威胁凤家上下。他色胆包天,夜宿皇宫内院,嫖宿宫女。凤菱舞一早就利欲熏心,主动投靠了白令,为虎作伥。白令去年用毒计害死了伊丽纳的摄政王胤翔,霸占了他的妻子凤菱舞。最近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镇海王胤斐,霸占了他的妻子凤茜舞。凤家四姐妹,除了皇后凤岚舞之外,其他三人均已遭受其淫欲。他逼迫皇后凤岚舞画裸体像,甚至企图逼奸她,使其怀孕,从而名正言顺的夺取伊丽纳的国王宝座。”
萧棠若有所思地说道:“不是说凤岚舞是不能生育的吗?他就算逼奸成功又有什么用?”
谭先生不屑的说道:“那只是胤家的男人无能罢了。他们胤家或许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到了这一代终于面临灭绝了,这也是天意。天理报应,循环不爽。”
萧棠忽然笑了笑说道:“对于胤家来说,这的确实难以启齿的事情,难怪胤索胤朗这么早就死在女人肚皮上面,也许是知道自己不行,所以要加倍努力,日夜奋战,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听说凤岚舞倒是一个漂亮非常的女人,是鼎鼎大名的十二美人之一,没想到白白便宜了白令,真是太可惜了。”
谭先生说道:“白令之所以如此嚣张,除了控制着伊丽纳的军政要害之外,还得益于凤菱舞的计谋。这个同样是出身凤家的女人,对于昔年凤岚舞晋封皇后的事情还愤愤不平,认为是凤岚舞抢夺了她的权力和荣耀,因此一直怀恨在心。为了打击凤岚舞,她不惜投靠了白令,掉转枪口对付自己的家族。这个女人内心极度阴暗,狡猾异常,是我们应该十分注意的对手。她和白令一样,都崇尚暴力美学,明明内心里极度残忍,但是表面上却是温柔体贴,笑靥如花,彬彬有礼,令得不知道有多少伊丽纳的男人拜倒她的石榴裙之下。”
萧棠冷冷的笑了笑,没怎么放在心上,淡淡的说道:“无论怎么样,她都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我倒想看看,白令是如何的逼奸凤岚舞,他阴谋得逞的同时凤家四姐妹是不是也会在场观看?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非常激烈香艳的画面,只是不知道唐川帝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谭先生却没有笑,神情有些孤苦的说道:“白令之所以敢冒天下之不讳这样做,就是不想给唐川帝国口实,他希望用凤菱舞作为借口,将这场政变描述成只是凤氏家族的内部斗争。毕竟,唐川帝国现在虽然日趋衰弱,但是万一真的惹怒了他们,他还是挺麻烦的。唐川,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头病蔫蔫的老虎,人人都可以欺负,可是他万一重振声威,一万个白令也不够对方伸两个手指。唐川帝国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亚森回廊的动乱,迫使他们必须通过云川道的阿尔金荒原小路和雪川道的茫茫雪山对伊丽纳的皇室进行援助,这条路线暂时还无法大规模的输送军队,否则唐川帝国早已出兵干涉。即使他们的中央军无法抽调,但是出动十来万的禁卫军还是轻而易举的。”
萧棠冷静的说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这头病蔫蔫的老虎再也没有重新发威的机会。”
谭先生阴沉的点点头,慢慢说道:“不但是我们,恐怕玛莎国比我们还要积极啊!他们已经做好了发动第十四次洛娜会战的准备,宇文芬芳和夜山尊两个军团都已经准备就绪,对明娜斯特莱虎视眈眈的,就等着适合的时机了。”
第一卷 囚禁之卷 第73章 涅罗西京(下)
萧棠忽然笑了笑,口气有些嘲笑的味道:“唐川帝国也真是,自从明山桂被解甲归田之后,好像中央就没有什么明智之士了,唐澜唐景都是碌碌无为之辈,白玉楼空有一身武勇,眼光却不怎么样。军务部虽然有个勇敢威猛的唐黎,却不敢放出去,生怕其拥兵自重,真是令人不得不对他们心动。现在南边的玛莎国磨刀霍霍,蠢蠢欲动,可是他们的兵力却还拼命的调往亚森回廊,是不是顾头不顾腚了?”
谭先生说道:“他们也难啊!中央军的战斗力每况日下,空额越来越多,边防军就更加不用说了,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他们真正能打硬仗的军队大概也就三四十万人,其他的都是陪村。这些年他们的北海舰队屡屡被哥欧海盗击溃,损失惨重,为了弥补海军的损失,唐澜拆东墙补西墙,将一部分陆军军费都调给了海军,导致陆军的装备和训练都严重不足,战斗力越来越差。要不是这样,我看白令也不敢这么早就跳出来办小丑,他肯定是觉得唐川帝国没有重振声威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