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里院外院皆静得落针可闻。
孟青黛行为举止向来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一向都端庄守礼,仿佛是从女则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戚清棠看着她,觉得她眼神有些空。
虽然听起来是替她说话,但好似是在说她自己。
孟青黛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觉笑道:“我只是觉得评判一幅画的标准不应该是题目,何况我见过戚姑娘的画,工笔双钩填彩兼无骨画法,栩栩如生,倒有几分江南大家桑重阳的风范。”
众人又是一惊,私底下已经开始打探,这位戚姑娘谁啊,没听过啊,竟能让孟青黛替她说话?
然后便听到外间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仿佛清泉流于石上。
“此画重墨渲染,浓艳却不是高雅,的确技艺不凡。”
是再熟悉不过的顾辞琛的声音。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顾首辅书画双绝,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既然得到他的肯定,想必这画确实不错。”
“可惜不认识这位姑娘,没留意她画的如何……”
而先前出口说画名粗俗的男子也讪讪道:“是在下孟浪了,孟浪了。”
那些看她笑话的目光,一时间变成了欣羡。
戚清棠心中的紧张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酸涩。
原本顾辞琛替她说话,她应该高兴的。
但如今他跟孟青黛一唱一和,宛如一对璧人,她竟然有些吃味。
难不成她对顾辞琛真的有了好感?
这时又响起一个有几分浮浪的声音:“我就喜欢这么俗的名字,配上这么细致的画工,妙啊。那我便拍了吧,九十八两,如何?”
戚清棠一惊,这声音,分明是那日在寺中竹屋内见过的那男子。
议论声再度响起。
“是六皇子。”
“九十八两?需要出这么高的价吗?”
“这六皇子会不会看上这位戚姑娘了?”
“不是吧,戚姑娘头一回参加赏花宴,他又不知道这画是谁画的,他向来喜欢俗里俗气的东西。”
“……”
戚清棠忍不住轻轻一颤——这人竟然是六皇子谢廷玉?
他怎么会拍了她的画?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