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穿着徐太太的衣裳,长裙有点累赘,故而她走得很慢。
徐太太这衣裳虽然是十几年前做的,却一次也没穿过,是崭新的料子。
他们俩往空地走去。
从徐家大宅往南,有一条河,穿县城而过。沿河两边有不少地,原本也是打算盖房子,后来都荒废了。
盛夏时节,入了夜,河边凉风习习,草丛里偶然飘过一只萤火虫,淡色的光晕在夜空里划开。
徐风清捏住长杆的手时不时紧一下,他晚饭也没怎么吃。
司露微的态度,让他害怕了。
“。。。。。。风清哥,我那死鬼爹已经消失好几个月了,这件事你听太太说过吗?”司露微找准了话头,准备从头说起。
徐风清道:“听说了,我阿妈还挺高兴的。你爹爹总是喝酒赌博,实在对你不好。”
司露微颔首。
“你也知道我家里救活一个人吗?”司露微又问。
徐风清也知道。
这件事谁不知道?沈砚山前段时间是挺出名的,虽然是恶名。
“是那个五哥吧?”他道,“我听人说过他,你们那边暂时归他管了。他欺负你了吗?”
沈砚山不仅没有欺负司露微,还对她恩重如山。
可这中间的事,又该怎么算?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司露微抿了抿唇。
她从被卖到烟柳楼说起。
沈砚山那支枪,任谁都知道是他的宝贝,不仅仅是贵重,还有更重要的意义——那是他先父的遗物。
他为了救司露微,把那支枪卖了。
“。。。。。。他给了我卖身契,是我欠了他恩情;他不给,也是情理之中。”司露微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徐风清的脑子里也嗡了下。
“我给你赎回来!”他急忙道,“露微,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我回去跟我阿妈说,凑钱赎回来。”
司露微苦笑。
若是从前,给沈砚山几万大洋,也许他会心动。
可他打劫了明月寨,又屠杀了明月寨所有人,得到了巨额财富,锁在地下保险柜的那些金条,能值十几万大洋。
他已经发财了,又成了军官。
徐家的钱,他看不上;徐家的人脉,他看不起。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只给他做厨娘。假如他要我做他屋里人,我就自杀。”司露微定定看着前方,言语前所未有的坚决,“风清哥,我不会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