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里一沉,漆黑的瞳仁好似深不见底的冰潭,他咬着后槽牙道:“你是什么意思?”
漪曦呵呵笑了两声,道:“既然爷装傻,那我就明明白白得告诉你,我不在意皇家血脉的大格格能不能给乌拉那拉家带来好处,也不在意爷你愿不愿意提拔乌拉那拉家,我就是讨厌李氏的血脉,她害了我的弘晖,我杀了她,我们两人已经结了死仇。”
“无论大格格是不是品德高尚,是不是心地善良,我都没有办法接受她嫁给乌拉那拉家。我怕哪天她心里突然有恨,作为儿媳妇,又是皇家格格,到时候乌拉那拉家怎么阻挡得了她的报复?”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乌拉那拉家是无辜的,他们不能牵扯进来。”
她讽刺道:“臣妾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你和谁有仇,就把心里有恨的女儿嫁给他。臣妾想问问爷,您就这么恨乌拉那拉家?”
她都拒绝得那么明白了,他还非要觉得是她在客套,客套尼玛啊,既然想撕破脸皮就撕破脸皮吧,又能怎样呢?漪曦破罐子破摔地想。
胤禛头上青筋直跳,可见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道:“你这是不相信爷?”
不相信馨儿的品格,不就是不相信他吗?而且一字一句尖利刻薄,好似一把利刀在剜他的心,让他忍不住脸色发白。
漪曦只以为他是被气的,淡漠道:“爷,您能保证大格格心里没有半分埋怨吗?但臣妾不能保证星德是个好男人,如果两人琴瑟和鸣还好,但凡有了矛盾,两人翻起来旧账,心里能没有疙瘩?”
“两人本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人生,爷何必非要撮合他们在一起?或者爷真只是为了乌拉那拉家吗?”
她真的很想说皇家不是香饽饽,但是一想现在可是皇权时代,顿时把话咽下去了。
胤禛再也听不下去了,噌地起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不知好歹,那就如你所愿。”
说完转身就走。
范嬷嬷担忧地进来,低声道:“主子,爷是不是生气了?”
爷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她觉得她都快被冻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爷这么冷了,可是她奇异有种爷好似在伤心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忙心里摇摇头: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然后定神看向漪曦。
漪曦淡然道:“无事,只是接下来可能有些艰难。”
以四大爷的小心眼,只怕彻底厌了她吧,不过她也不后悔,等要是星德和大格格真得成了,她才会后悔呢。
范嬷嬷一惊,道:“主子,您是嫡福晋,怎么会艰难?莫要说丧气话。”
即便得罪了爷,爷还能休妻不成?都在府中,等解除了误会,好好哄哄就是了。
漪曦不置可否,道:“准备好东西,我要沐浴。”
心里有点可惜:四大爷只怕不会带她去城外了。
谁知她想错了,第二日一大早高无庸竟然来永福苑通知她们准备好,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了。
漪曦只愣了一下,自然应下了,不去白不去。再说还有央仓嘉措这个历史名人在,好不容易穿一回,总得见识见识吧。
马车出了四爷府后,漪曦才知道两人一人坐一辆,撇撇嘴:两人都闹崩了,也不知道四大爷是出于什么心理非要她跟着,难道是想证明自己是一诺千金的君子?
再想想这厮因为民间谣言,特意写《大义觉迷录》一一反驳,就知道这厮多有时候认真地有点可笑。
行吧,无论如何受益的是她。
京城外的庄子虽然比不上四爷府,倒是也不小,三进的院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四处望了望,依山傍水,景致倒是不错。再远处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农田边上是一个不高的山坡,能不时听到牛羊的叫声,好一派田园风光。
她心道:搞不好这一片都属于四大爷的呢。
进了院子,收拾好后,漪曦坐在院子里欣赏自己的住处,这时范嬷嬷过来,吞吞吐吐道:“主子,高公公把爷的行礼箱子都提走了。”
走之前,福晋还特地给爷清出几箱子东西,结果到了庄子,爷不过来就算了,竟然连箱子都拿走了,可见真是和福晋生分了。
亏她幻想到了庄子上只有爷和福晋两人,能有机会和好,再怀上小阿哥就更好了。
漪曦不在意摆摆手,指着头顶上树枝,道:“嬷嬷,这银杏树感觉有上百年了吧?”
范嬷嬷心里叹气,主子不放在心上,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抬头看了看树,道:“老奴不知道,老奴去问问。”
庄子上的人肯定知道。
漪曦摆摆手,让她去忙,初来乍到,要想了解情况啊,自然要找庄子上的人摸底了。
晚膳的时候胤禛仍旧没有过来,范嬷嬷打听到消息,说他搬到和平寺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