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摩挲着大拇指手上的扳指,垂眸缓缓道:“我们须得仔细考量安排,必须一击就中,我们耗不起了。”
皇阿玛年纪越大,对臣子越发宽宥,可是对儿子们却越发警惕。这种情况对他们不利,可是太子的压力只怕更大,要不然也不会越发荒唐了。
看着众人凝重的眼神,八阿哥又笑了,道:“不过也不着急。天欲亡其人,必先使其疯狂,你们看看现在太子怎么样?”
九阿哥击掌道:“太子可不就是疯了吗?听说夜里连御数女,身边的人稍有不慎,轻则被斥责,重则杖责连命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道:“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苦主?”
皇阿玛自称宽和仁慈的皇帝,要是苦主闹大了,他岂能坐视不理?
十四阿哥笑道:“肯定有,也许里面还有良民呢。”
强抢民女的罪名让很多勋贵家破人亡,没有道理太子能例外。
十阿哥补充道:“最近太子府上人来人往,还有很多奸商都让进,太子可不是一个礼贤下士的主。”
这里面要是没有银钱交易,他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说起太子来,没有谁再有异议。各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子罪名很快又添加了很多项。
九阿哥看着热火朝天的书房,心里十分酸涩:以前谈论老四不也是像太子一样被众人竞相□□吗?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成了分化他们兄弟的人了?以后他们八爷党会不会就这样散了?八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十阿哥眼尖嘴快,道:“九哥,你冷吗?不会风寒了吧。瞧瞧,叫你对九嫂赔个不是,让她早些回府,你如今就不会又肥又弱了。”
九阿哥被他的毒舌气得脸通红,瞪着眼睛道:“老十,胡说什么,我没有病!什么肥?能吃是福,而且你自己不肥吗?”
九阿哥长的像宜妃,男生女相,要是扮女装绝对毫无违和感。先前他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总有不长眼的对他嘴花花。一气之下,他就直接把自己吃成个胖子。
如今是没有人认错了,可是却也不好看了,连董鄂氏上次都让他自己照镜子看看脸大不大?身体的确也不如以前了,或许他应该减减肥?
要是九福晋知道他这个想法定会大呼冤枉,上次两人吵架,九阿哥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她回去要他施舍一样,她气急了才有些口不择言。
不过九福晋并不知道九阿哥的腹诽,她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挑选商品的事情是一个细致的事情,尤其很多奸商没有底线,要是被次品充做了上品,让四嫂和妯娌们赔了体己钱,赔钱是小事,伤了大家的心,断了以后的路,她才是万死难辞其咎,也辜负了四嫂拉拔她们的好意。
现在她越来越明白四嫂的良苦用心了,什么带大家赚钱,其实四嫂一个人完全能吃下。就是她们参与进来,大部分事情也是四嫂在做。
可是对她们却是有很大的好处好处。不说别人,她自己就受益颇多。
以前她在后院一亩三分地里坐井观天,悲春伤秋,自怨自艾,却没有想过要自己立起来,害得小小的安儿还要为她着想。
如果她一直像以前那样下去,安儿性子怎么好得了?怯懦、沉闷、忍让、不知变通,长大后不过重复她的老路罢了,怎么可能有机会获得幸福?
而现在安儿越来越活泼,也渐渐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了,虽然和别的孩子相比,还是反射性的退让,有什么不高兴、不愿意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不过至少她愿意和她说说自己的不开心,将来她也有信心她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这日,瓷商把瓷器全部送到了别院,九福晋挨个检查完后,已经日落西山了,她累得腰酸背痛,出了库房,就看到院子两个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九阿哥和四格格两人在小声的读书。
她皱眉低声问侍婢道:“爷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禀告我?”
侍婢忙道:“申时到的,爷不让打扰您。”
九福晋不怒而威,道:“你们是我的奴婢,还是他的?”
别院的下人和她带出来的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她才是他们的主子。
侍婢吓得顿时跪倒在地,九福晋也不理他,走向九阿哥和四格格。
走进后发现九阿哥正在非常有耐心地教四格格术数。
四格格十根手指头都伸出来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阿玛,道:“阿玛,五加六,手指头不够啊。”
九阿哥逗她:“把脚趾头也算上,这样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你不都会了吗?”
四格格想了想,立即低下头准备脱鞋子。
九福晋见状,疾步走了过去,摸摸四格格的头,柔声道:“安儿,你阿玛开玩笑的,女儿家的脚不能让外人看哦。”
九阿哥本来也准备制止了,却被九福晋抢先了,又听到九福晋意有所指的话,顿时炸毛了,道:“爷是安儿亲生阿玛,怎么成外人了?再说安儿才五岁。”
还没有到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呢,怎么就这么防备他?还是董鄂氏这女人准备不让安儿亲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