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哄一哄也就喂进去了,自打上幼儿园,见到其他小朋友都有冰淇淋和蛋糕吃,闻舒就哭着闹着也要,不给买就拒绝吃饭。
父母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他的性子来,唯独在健康上不行,所以长久下来闻舒的食欲越来越差,到幼儿园大班毕业时他才刚刚三十斤,瘦得像根豆芽菜。
闻涛在出国前带他偷吃了次肯德基,那是闻舒尝过最好吃的东西,吃完后抱着哥哥的腰不撒手,要求他必须每年回来一次,带自己买汉堡薯条。
闻涛看着一副趾高气昂,完全没有半点求人该有的姿态的弟弟,目光深沉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十八岁之前他是他的弟弟,除了亲情再无其他,十八岁后他开始发现不一样的他,似乎慢慢的,有了些其他情绪牵扯进来。
一别经年。
求学的岁月可算是暗无天日,他每天忙得像个陀螺,只为了能早日学成归国。
本质上来说,闻涛是个性格非常内敛的人,内敛到近乎无趣,他不喜欢做场面上的社交,身边除了老师同学,就是自己的患者,生活可谓相当乏味,唯一算得上乐趣的事,就是在下了手术台后看看手机里母亲传来的弟弟照片。
每一年他都会给闻舒写一封信,然后寄上些自己猜测对方应该用得到的礼物。
通常在一周后,他就会收到张弟弟抱着礼物的照片并附带封字迹歪七扭八的回信。
闻涛把每一封信都如同秘密般仔细收好。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对那个孩子的喜爱,如同一只沉默的贝,将心爱的珍珠藏在身体里。
他把他保护得很好。
凌晨一点,闻涛将吐得有些脱水的闻舒抱到床上,而后从医疗袋中拿出输液用的针管和药剂。
针头扎入血管的那刻,他感觉自己的手抖了下,继而听床上的人嘲道:“太久没练了吧?”
对于一个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医学博士,熟练掌握人体是最基础的要求,别说十年,就是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哪怕是一辈子他都很难完全忘记。
所以闻涛并不是因为不熟悉或者遗忘,而是舍不得。
“方琳这人说话不经大脑,你不要往心里去。”
挂上吊瓶,闻涛将冲好的蜂蜜水递过去,“回去吧,毕竟是过年,一家人该团聚。”
闻舒没接话,歪过头斜睨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讥讽道:“我不在你们才好团聚吧?”
闻涛坐在床边,抽了根棉签准备沾着温水为他润嘴唇,语气平淡,“我们后天就会走,你不喜欢方琳,回来看看小钰总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