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初显,地上积雪才消,凉风夹杂阵阵春寒。
江府内,有一小厮疾步穿过院子里清扫的家仆,朝正厅而去,引得不少人抬头相看。
江氏门风庄重,素日里在府中不可疾走跳踯,除有要事相禀外。
正厅中,江夫人见其如此,放下手中茶盏,问道:“如此形色匆忙,是为何事?”
小厮躬腰垂首,双手奉上一块长形扁平的金块,答道:“禀夫人,门外有一姚姓女郎,自称其父姚渊与将军是故交,将军与姚渊在多年前给她与大公子定下婚约,如今正是为婚事而来。”
江夫人细细端详金块上的瑞兽纹,上面还镶了一块水滴状的红宝石,江巍确实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不过是碧绿宝石。
只是,婚事……
她从未听江巍提起过。
江夫人眉头皱起,将金块还给小厮。
“去将那女郎请进来。”
*
“怎的还不出来……”锦竹喃喃自语,跺了跺脚,给双手呵了口热气,走到马车边,对着里头的人说道,“女郎,他这么久还不出来,莫不会将那物私吞了……”
车帘被掀起一块,温和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江氏家风严谨,不会如此,莫要再胡说。”
锦竹撇撇嘴,不再言语。
不怪锦竹如此揣度,从扬州到洛阳这一路,她们便被抢夺过一次财物,后来全靠白日不停赶路,夜里宿在驿站才相安无事。
虽没被抢夺走全部路费,但此行最重要的东西——婚书,就在那时的混乱之后不知所踪。
思及此,姚芙绵眉间染上愁云。
阿父自去岁起愈发病重,到冬日更是卧床不起,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
有日太阳稍大些,阿父将她叫到榻边,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她一些话。
“去洛阳,先找……江氏,让……他们照顾你……”
阿父痛苦的面容让姚芙绵心如刀绞,彼时她哭得满面泪痕,即使未听清也不敢让阿父再说一次,哽咽着声颔首应下:“芙儿知了,知了。您不要再说了,一定会好起来……”
随后阿父又摸索出他放旧物的匣子,拿出两物,颤抖着手交给她。
“婚……书,送……”
阿父话未说完就力竭昏过去,姚芙绵接过那两物囫囵收起,双手紧紧握着阿父的手痛哭。
阿父昏迷了两日,姚芙绵悉心照料,后来阿父醒来后已不能言语,在姚芙绵在床榻边照料他时颤巍巍抬起手,做出挥赶人的动作。
姚芙绵清楚,阿父是想让她去洛阳。
但阿父如今状况,姚芙绵怎么可能离开他去洛阳,只是阿父执拗,姚芙绵无奈,她若是不来洛阳将婚事定下,阿父就无法放下心好好修养身子。
于是,在阿父情况好一些的时候,姚芙绵花了几日的功夫,交代好医士家仆,又去寻求附近的郑氏相帮,在她不在这段时日帮忙照顾阿父。
阿父曾有恩于郑氏,两家交好,郑氏自然欣然应允。
于是,姚芙绵便带上锦竹与一名充当车夫的侍卫来洛阳。
洛阳江氏的名声姚芙绵有所耳闻。
江氏在洛阳是有百年根基的士族,是世家望族之首。
家主江巍是开国功臣,曾与阿父在同一军营立下汗马功劳,两人因此结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