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过程非常短暂,结果令人失望。死者的丈夫做了身份确认,剩下的就是医学证明了。希瑟·巴德科克死于四粒氢基-乙基-苯二氮,反正就是类似这种名字的药。没有证据表明这药是怎么下的。
调查暂停了两周。
结果出来后,弗兰克·科尼什探长走到了阿瑟·巴德科克面前。
“我能跟您聊两句吗,巴德科克先生?”
“当然,当然可以。”
阿瑟·巴德科克显得比往常更加心乱如麻。“我想不通,”他咕哝道,“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有车,”科尼什说,“我开车送您回家,好吗?那里更好、更私密一些。”
“谢谢您,先生。是的,是的,我想这么做要好得多。”
他们在阿灵顿巷三号那扇干净的蓝色小门附近把车停了下来。阿瑟·巴德科克在前面带路,探长跟在他身后。他掏出钥匙,但还没插入钥匙孔,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开门的女士向后退了一步,显得有点尴尬。阿瑟·巴德科克则被吓了一大跳。
“玛丽。”他说道。
“我刚为你准备了些茶点,我想你回来后可能会需要。”
“您真是太好了,这点我很肯定。”阿瑟·巴德科克感激地说,“呃——”他犹豫了一下,“这位是科尼什探长。贝恩太太,她是我的邻居。”
“我知道了。”科尼什探长说道。
“我再去拿杯茶。”贝恩太太说道。
她走开之后,满腹狐疑的阿瑟·巴德科克把探长领进了前厅右边的客厅里,里面放满了鲜艳的印花布艺家具。
“她人很好,”阿瑟·巴德科克说,“一向这么热心。”
“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哦,没有,是我们搬到这儿之后认识的。”
“那我想应该也有两年了吧,或者三年?”
“到现在刚好三年。”阿瑟说,“但是贝恩太太是六个月前才来的,”他解释道,“她儿子在附近工作,于是丈夫去世后,她就搬到了这里,和儿子一起住。”
这时贝恩太太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大概四十岁,肤色略深,看起来相当热情。深色的眼睛和头发让她看起来像极了吉卜赛人,同时她的眼睛有些奇怪,带有一种警惕的目光。她把托盘放在了桌上,科尼什探长说了些好听又无关紧要的话,但心里的戒备时刻未曾松懈,这是他特有的职业本能。女子警惕的眼神,以及阿瑟在介绍他身份时她微微吃惊的表情,都没能从他眼中溜过去。他非常了解人们会在警察面前表现出丝丝不安的原因。一种是担心自己无意间触犯了庄严的法律而显现出的恐慌和疑虑,但是还有另一种情况。他感觉到眼下就是这第二种情况。他认为贝恩太太曾经与警方有过什么瓜葛,导致她变得异常机警和拘束。他暗暗决定要去发掘玛丽·贝恩更多的信息。放下托盘后,她说自己不能和两位一起喝茶,要回家了,于是就离开了。
“看起来是位不错的女士。”科尼什探长说。
“是的,确实。她是位非常热心的好邻居,同时也是位有同情心的女士。”阿瑟·巴德科克说道。
“她是您妻子的好朋友吗?”
“不,不是,我觉得不能算是。她们俩仅仅是相处愉快的邻居关系,没什么特别的。”
“我明白。好了,巴德科克先生,我们想从您这儿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我想,这次验尸结果一定让您吃惊不小吧?”
“哦,是的,探长。显然,我发现您也觉得这里头有点问题,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希瑟的身体一直很好。事实上,她没生过一天病。我对自己说:‘一定有问题。’但结果仍旧让人难以置信,要是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探长。真的,简直太难以置信了。那是什么东西啊——那个什么氢什么乙的——”他停了下来。
“它有个更简单的名字,”探长说,“出售的时候它有个品名,叫卡蒙。听说过吗?”
阿瑟·巴德科克茫然地摇了摇头。
“在美国这种药用得很多。”探长说,“我知道能轻易在哪里买到这种药。”
“它的功效是什么?”
“我的理解是,它能让大脑保持一种快乐而宁静的状态。”科尼什说,“是开给那些精神紧张的人吃的,这些人往往焦虑、压抑、忧郁、失眠,等等。开适当的剂量是没有危险性的,但是过量就不好了。您妻子似乎服用了普通剂量的六倍。”
巴德科克瞪大了眼睛。“希瑟一辈子都不会吃这种药的,”他说,“我十分确信,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要吃药的人。她从来不会沮丧或者担忧,她是您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快乐的人之一。”
探长点点头。“我明白。那么,没有医生给她开过这种药,对吧?”
“没有,当然没有。我敢肯定。”
“她的医生是哪位?”
“西姆医生。但我想自打我们搬来这儿之后,她没去看过一次病。”
科尼什探长若有所思地说:“所以她不是那种需要这种药物的人,因此也不可能服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