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竞年晚上时候提起举报,顾舜华也没当回事,反正是没影的事,她一早起来就忙起来。
家虽然小,但总是要收拾收拾,平时太忙没功夫,现在早上抽时间收拾,任竞年也把被褥什么的拿出去晒晒,又把脏衣服洗了。
忙了个差不多,顾舜华便想着做点吃的。
自从顾舜华盖了房子自己搬出去后,家里自己也是有了做饭的家什,只不过两个孩子都是托儿所吃饭,只有周日在家吃,而顾舜华一天到晚在家也没吃过几顿,自己开伙真是犯不着。
所以她都是把定额供应的饭票肉票都交给了陈翠月,搭份子一起吃,有时候自己也会特意买点什么给家里添菜。
不过大周末的,任竞年又过来了,有时候也想自己随便做点什么。
她清点了下,发现还有一些牛肉馅,是之前剩下的,便说做一个炸松肉吧,再熬点稀粥,拌个凉菜,就着白面馒头吃。
而且炸松肉可以多做点,分给院子里孩子吃,让任竞年带一些过去单位吃,都挺方便的。
于是煮了七八个土豆捣碎了做成土豆泥,把胡萝卜切成碎末,放在肉馅里搅,又磕了几个鸡蛋清进去,加了五香粉等各种调料。
馅料拌好了,便取来了油豆皮,那油豆皮薄得像纸,又有韧性,平摊开后,上面洒一点面粉,之后便把搅好的牛肉馅放上去,再加一层淀粉,铺一层米黄色油豆皮,小心地压紧了。
这时候就差不多了,把这夹了牛肉馅的油豆皮切成小块,就可以放在油锅里炸了。
油锅也就是七成热,热好了就一块块地下锅,那包着油豆皮的牛肉馅在油锅里发出滋滋的热油声,最后终于成了金黄色。
出锅后,顾舜华尝了尝,倒是香酥软嫩,还带着一股清淡的豆香,这个如果沾着糖吃,或者沾蒜汁味道会更好。
顾舜华做出来的时候,孩子进进出出的,也有院子里别的孩子,她就给各孩子都尝了一块,孩子们喜欢得不行,都说这个真香,吃了之后还眼巴巴地想吃。
这倒是也不能怪孩子,这年月,大家用的是花生油,花生油都是限量的,要不然大家都喜欢肥猪肉的,也是因为那个能炼油出来,都盼着靠着那个沾沾油水。
像顾舜华这样用油来做炸物的,哪个舍得,也就是恰好顾舜华在饭店上班,到底是这方面宽松。
顾舜华看着这情景,倒是不忍心,自己少吃一口,也不愿意看孩子那期盼的眼神,便把他们叫过来,一人又给了一个,让他们慢慢吃。
孩子们却也都懂事,早被教过了,非说不要,顾舜华硬分摊下去,最后大家伙高兴地拿着出去玩了,多多和满满也都赶紧跟着人家出去。
孩子们出去后,顾舜华继续炸,倒是炸了不少,最后锅里那点油都差不多快见底了,这才算完,看看陶瓷盆里已经有小半盆了。
她拿出来铝合金饭盒,在里面装了满满地一盒子,这个不容易坏,回头任竞年拿着过去廊坊,遇到伙食不太好或者晚上饿了的时候,稍微烤一烤就能吃,或者当零嘴儿补充下营养也好啊。
他现在要学习,营养不能跟不上趟儿。
至于剩下的,自己吃一顿,留着孩子当零嘴儿的一些,其余的给自己爸妈分了,再给佟奶奶和潘爷尝尝。
这么一分,也就差不多了。
她正装着盒子,就听外面“哇”的一声,倒像是多多的哭声。
她忙往外看,却见任竞年正蹲那里洗衣服,孩子不在院子,却在胡同呢。
任竞年听到声音也赶紧擦了擦手,起身往外。
一出去,就见陈耀堂正掰着多多的下巴,手里端着一碗,强要喂她。
多多吓得要命,哇哇直哭,死活不喝。
顾舜华见了,那火气真是“噌”地一下子起来了!
任竞年更是两步上前,强硬地捏住了陈耀堂的手腕子,陈耀堂不提防,被这么捏住,疼得“哇”一声叫起来,之后赶紧放开了。
任竞年赶紧将吓坏的多多抱进怀里,厉声斥道:“你做什么?”
他长得高大,这么一怒,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冷厉之气,陈耀堂哪见过这架势,顿时吓得一哆嗦。
他勉强辩解:“我,我是好心,你看,我要给她喝这个!”
顾舜华看旁边一个单轱辘小推手,推手上放着两个水桶,还有一个穿戴一看就像郊区农民老爷子的老人家,便明白了。
老北京有个传统,到了春夏之交的时候,风多,天气干燥,小孩子容易上火,而这个时候池塘或者河里的小蝌蚪正好长出来了,这小蝌蚪大家叫虫合虫莫骨朵儿,据说喝虫合虫莫骨朵儿能去燥,也能清热解毒。
所以到这个季节,就有郊区的农民从河里捞了这个,来城里叫卖,一般都是老人家来叫卖,三分钱一碗,就那么一咕咚喝下去。
顾舜华小时候是坚决不喝的,为了这个没少闹腾,别管有没有用,她觉得那个东西不干净,而且喝那个也有些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