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3点50分,艾登神甫慢慢从修道院前往下教堂。他在办公室里坐了很长时间了,当他过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他后背和膝盖的关节炎总是让他疼痛难忍。
跟往常一样,今天两间忏悔室的入口处都有人排队。他看见有人在餐馆路德圣母堂,游戏人跪在圣犹大像前的跪凳上。有些人则坐在外墙下边的长凳上。他寻思着,他们是在那里歇脚还是等着鼓起勇气去忏悔?忏悔是不需要勇气的,他想。只需要信仰。
他经过嵌在墙壁中的圣安东尼神像的时候,发现一个穿军用雨衣,长着一头浓密黑发的男人跪在那里。他突然想起,这人可能是埃尔维拉说的那天晚上用奇怪眼神盯着他的那个人。艾登神甫随即想,就算是这个人的话,也可能只是来忏悔的。希望是这样的吧。
3点55分,他将自己的名字贴在忏悔室外,进去坐在椅子上。在他接待忏悔者之前,他总会为自己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满足那些前来治疗的人的需要。
4点钟,他按下按钮。绿灯亮起,排在前面的第一个人可以进去。
即使现在还是四旬期,今天下午却特别忙。差不多两个小时后,艾登神甫决定,既然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就听完所有的忏悔再走。
5点55分,那个一头浓密黑发的男子进来了。
军用雨衣领子竖起,戴着一副超大墨镜。浓密、蓬乱的黑发罩着他的耳朵和前额,手插在口袋里。
艾登神甫很快就嗅到了恐惧的气息。此人不是忏悔者,他十分确定。但接着,这个男人坐下来,用沙哑的声音说:“原谅我,神甫,因为我所犯的罪。”然后他停顿一会儿。
艾登神甫就这么等着。
“我不确定你会原谅我,神甫,因为我要犯的罪比我现在正在犯的罪要严重得多。知道吗?我要杀死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你认识的,就是桑·莫兰德。此外,我不能在你身上冒险,神甫。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又会怀疑什么。”
艾登神甫想起身,但他还没开得及站起,那人已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顶着这名神甫的袍子。“我想他们都听不见,”他说,“就没有装消音器,不过他们都在忙着祷告。”
艾登神甫的胸部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那人用手扶着他坐回椅子上。
手。桑·莫兰德。他一直想记起这个来着。桑的手很长,很漂亮。
忏悔室里的那个他以为是桑的女人的手小一些,手指也短一些……
然后,他脑海中的影像消失,遁入一片漆黑。
当他们终于可以离开法院的时候,威利冲破一排“长枪短炮”,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桑紧咬双唇,不让自己颤抖。她抓住查理·肖尔的手,跑向出租车。但是她无法摆脱那些闪光灯和伸到自己面前的麦克风。“桑,现在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一个记者大声说。
她停下来,尖叫着说:“我不是照片中的女人,不是的,我不是的。”
威利在路边把着出租车的车门。查理护着她,让她上车。“现在由这名大个子照顾你。”查理轻声说。
出租车开动后的几分钟里,桑和威利都没有说话。车快到中央公园的时候,她突然扭头对威利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我的公寓是转租的,银行账户已被冻结。我不可能拿出钱付那笔保释金的。要不是你和埃尔维拉,我今天就得穿着囚服进牢房了。”
“你今晚绝不会在牢里,桑,”威利说,“我不会看着你坐牢的。”
回到公寓,在咖啡桌上是埃尔维拉准备的几杯酒,她正等着他们。她说:“查理给我打电话了,威利。他说桑需要比红酒更烈的酒。喝什么呢,桑?”
“来杯威士忌吧。”桑解开围巾,脱掉外套,她努力想挤出一丝微笑,但不能够。“也许得两三杯。”她又说。
埃尔维拉伸手接过她的外套,搂着桑说:“查理刚打电话说你正回来,他药物提醒你这还只是诉讼的第一步,但他会为你争取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