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兄,今儿个宴请,我请客,你随意喝便是。”沈栩拿了指大的镂花雕麒麟珠的银杯,浅饮一口,目染醉意。
与他们一道来的,还有白鹿书院几位面熟的学子,一起恭维沈栩的大方。
齐天逸自管拿了酒杯,浅笑一下,那笑却不达眼底,显见得对觥筹交错的应酬不甚在意。
几人正自饮酒间,忽听得外间金铃帘幕一阵悦耳动听的晃动,众学子俱都引颈而望。
然帘幕掀起,又人影晃动间,只见一长眉斯文青衫公子自外而内,竟是康文秀这厮。
其余学子脸上俱都显出失望之色,到底起身抱拳,与康文秀厮见。
康文秀自来不惯来这等地方,然白日里瞧着齐天逸与众学子相邀,因也大着胆子来见他。
他与其余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这才挨着齐天逸坐下,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见过。
齐天逸歪斜于绣金线革红团花筵席上,以肘支地,斜睨他一眼,又兀自盯着手中酒水,瞧着兴致不高。
然康文秀却跪坐于地,端正恭谨,悄声与他道,“天逸兄,关于令妹……”
他尚未说完,齐天逸便抬了一指制止了他。且不说这烟花之所不便提家妹名字,便是母亲,也对这门亲事淡了心思,多说无益,因只举了举酒杯,与他邀相对饮。
康文秀心中多思,眉眼间便染了愁,闷闷饮了口酒,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众人正自笑闹间,外间金铃之声大动,众人只道又有学子来捧场,不想金铃帘幕一开,便有一窈窕舞女迈着轻盈步伐赤脚自外而入,身上却是鲜少衣料。
她的肚脐处只着一层红纱,勾勒得蛮腰如素,隐隐约约间舞姿轻盈若蝶,脚畔金铃也铃随步动,颇有一番滋味。
白鹿书院的学子俱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禁得起这般诱惑,当下目眩神迷般瞧着那舞女曼妙舞姿。
沈栩也有些呆呆,目光落在她腰间一抹雪白,随着动作轻晃而过,不由得又饮一口酒,压下心中异样。
早有学子拍了他肩膀与他道,“沈兄好手笔!竟是延请头牌跳舞助兴!”
“头牌?”沈栩也自有些傻眼,尤不记得自己何时请过这般舞女。
他自愣怔思索间,便瞧见那女郎越靠越近,竟是在他身畔魅惑起舞。她目中含着几分艳若桃花的春意,径直拿食指挑了沈栩下颚,与她竞相直视。
周遭学子顿时呼哨了声儿,看热闹者居多。
沈栩自诩风流公子,自然不肯示弱,当下便站起身,正要与那舞女共舞,却不想外间金铃声大作,接着便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内间。
“秋葵姑娘呢?让她出来见我!老子花这般多钱,她却把老子晾在一边,这仙乐坊是不是不想开了?!”
听到这道谩骂,不独是在座众学子,便是那号称秋葵姑娘的舞女,也都停了动作,望向外间。
稍倾,便见一尖耳猴腮的年轻公子带着一行人闯了进来。
齐天逸当下嗤笑一声,居然是颢京有名的纨绔李家三郎。
然不待他收回目光,陈国舅的儿子陈栋也紧随而至。
陈栋这厮,肥头大耳,惯爱吃喝玩乐,偏偏宫里的陈贵妃对自己这个外甥很是看重,偏私得紧,是以大多世家子弟都不愿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