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雷雨也骤然频繁起来。
时锦不过兴致起来,想要出门接阿弟散学,不想尚未赶至学堂,天便降了雨。
她不得不在一处客栈的房檐下躲雨。
骤雨如注,溅在脚面上,便连罗袜和翘头履都跟着潮湿起来。
“夫人,先会儿街头拐角处有卖油纸伞的摊子,奴婢这会儿过去瞧瞧,买上把伞也好。”花楹面上带了些焦急,明明出门时天空尚且万里无云,这才不过半刻,天空倒好似被人捅了个窟窿。
“稍等些罢。”时锦略略犹豫,“这般大的雨,淋上一遭怕是要生病。不若先等雨小些,你再过去。”
花楹却笑道,“夫人不知这雨天油纸伞卖的最快?怕是稍稍晚些,便连摊子都收了。夫人且在此等奴婢片刻,奴婢去去便回。”
时锦无法,只能拢了拢身上衣衫,见花楹独自一人冲入雨中。
她略略抬头,只见天空灰蒙蒙的,仿若罩了一层灰雾,正要收回视线,一副天青绽荷意蕴的伞面突得闯入她的视线,在房檐下遮出一小片空隙来。
时锦目光顺着那伞骨往下移,正正瞧见一张温煦扬扬的脸来。
“贺神医?”她微微睁大了眼,不敢置信这般巧便遇见了他。
“唔,倒是巧了。”他眉目倒是难得的温和,“适才在对面马车上,正正瞧见你,我还道是认错了。”
“我去接阿弟散学,不成想这天气说变就变。”时锦亦有些赧然。
“再过些时日,怕是雨水更多,”贺神医感叹一句,又转回正题,“我原是有一桩事沉吟未决,恰好遇见你,或可一试。”
时锦不知贺神医有哪里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只仰头瞧他,“神医对时锦帮衬良多,若果真有事,大可吩咐一声儿。”
“此事最好莫让你家二爷知晓,既然有你这句话儿,那便随我上马车一叙罢。”他说完话儿,正欲转身,却瞧见时锦有些犯难得望着那雨幕。
“花楹买伞未归,倒是不好离开。”她犹豫道。
“此事简单,我让药僮替你在此守着,待得她回来,知会一声儿便好。”
眼见着贺神医将一切安排妥当,时锦才随着他一道儿往外走。
两人共撑一把伞,贺神医身姿极高,护着她时宽大的衣袖虚虚遮着她,倒是没沾得多少雨水。
他的马车距此不远,此时正孤寂得停在雨幕中,周遭人烟俱寂。
配合着车外哗哗的雨声,两人便是细说些话儿,外遭的人也听不见。
时锦上得马车,坐在一侧整了整衣衫,听贺神医讲近日来发生的事儿。
她原还顾着整理衣上浸湿的褶皱,可听着听着,那动作便缓了下来。
“……我听他说端午那日,你应是也在河畔罢?”贺神医问。
“是。”时锦没多说,生怕二爷身份的事儿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