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想说,又都说不出口。
笔尖浓墨,点滴落在纸上,林火终究放下软毫,起身收拾行囊。
他舍不得这些朋友,舍不得她,但明知兄弟消息,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即便兄弟远在天边,他也必定踏遍千山万水。
否则,林火还是林火?
他必须下山!
若是怕离别伤感,那便不告而别!
他的行囊不大,盏茶功夫便已收拾完毕。
他取了劫剑千磨,又看了魔刀万击一眼,最后也取了过来,挎在腰上。江湖凶险,总得有些保障。
他又望向厅内贡桌,将纪浩骨灰瓶带在身上。他曾答应纪浩,送他归乡,此次下山,正好完成誓言。
等他收拾妥当,背着布囊,推开房门。
月光照进屋里,拉长他的影子,将他印在地上。
他最后一次回头,环顾屋内。
一年前,他匆匆而来。
一年后,他匆匆而去。
就像是孩子终将离开父母,自己出门闯荡。林火离开老爷子的故居,迈向新的未知旅程。
孤身上路。
古语有云,“独行者,其行必速。”
林火轻装上路,朝着山门行去。
天未放光,林火披星赶月,只是行过的那些景物,让回忆历历在目。
他与他们,在这林中喝过酒,在那草上舞过剑,在这石上晒过太阳,在那溪边钓过银鱼。
终于走到洗砚湖边。
他与她曾在此处,星海同游。
离别惆怅,满腹心肠。
林火硬起心肠,朝“通玄”走去,脚步沉重,从未如此留恋。
当他将要踏上浮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你就这么对待朋友?”
林火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去。
吕烽,姜杉,山师阴,还有刘策,闻天,章昭平,居然还有左徒先生的孙儿,左徒明。
还有……
南柯。
他们各个穿戴整齐,甚至也已经备好行囊。
这是要一同下山?
林火既是惊讶,又是感动,“你们,你们这是……”
“你可不要误会。”姜杉饮了口酒,“我们可不是为了和你一起下山,在这特地等你。要知道燕王这一年中,北胜狄国,互通冀国,东慑齐国,南抚吴楚两国,更是让西蜀再上朝贡。他可昭告天下,将在月后春节,岳山封禅。”
林火挠了挠后脑,“你们要去看封禅大典?”
姜杉勾住章昭平与吕烽肩膀,“就是如此,只是正好与你同路。”
林火心中暗笑,又看向刘策三人,“策哥,你们又是……”
刘策哈哈一笑,“我是真不与你同行,离家久了,难免有些想家。正好小天与左徒师弟,想与我一同游历一番。”
左徒明仍是那不修篇幅模样,“天下之大,我已读遍万卷书。可不行万里路,何以自称知晓天下?”
林火心想,刘策流亡这么多年,此次回国,必定会好好施展拳脚。他不愿明说,也没追问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