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曦转过头来,看到刚刚还昏迷着的沈恪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
沈恪的情况委实糟糕,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冷到微微打颤,呼吸之间的窒息感越发明显,伤口上疼痛感并不明显,这对于沈恪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情况要么是痛得麻木了,要么是由于失血过多感觉不到痛了。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雾,沈恪吃力地眨了眨眼睛,挣扎着起身,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是哭的双眼红扑扑却还在掉金豆豆的小郡主。
又吓到她了呀。
沈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小郡主这里,但却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能也不该在这里。若让人在这里逮个正着,不仅会给太子添麻烦,更是于郡主的清誉有碍。
沈恪努力地想爬起来,可是身子绵软得无法动弹。在这般严重的伤势下,他还能恢复意识,纯粹是靠着自身深厚的内劲提着这口气。但更多的动作是做不得了。
撑着的手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李云曦眼疾手快地扶住人,只是她那么一点力气,压根就撑不住人,便抱着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还是及时回转过来的陈绍楠搭了一把手,才没让两人一同瘫倒在地上。
“维桢?”陈绍楠见沈恪恢复意识,心中一喜,可是听到那简单的一句‘走’,他懊恼地道:“咱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走不掉啊!”
“咳咳……”沈恪低头呛咳出一小口血,那血溅落到李云曦的手上。
李云曦只觉得手背上一阵滑腻冰凉,她低头就看到这一片的红艳艳,啪嗒啪嗒的泪珠子掉得更厉害了。
“走!”沈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被什么拉扯着要坠入黑雾,昏昏沉沉间,他听不清陈绍楠说什么,可是却感觉得到身边的这位小贵女应该是吓坏了,那泪珠子落在他的手上,让他心口堵得慌。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重复了这么一句‘走’。
“这外边估计是一圈儿的卫军,走是走不得的!”陈绍楠怎么不知道现在要马上离开,可问题是走不开了。这营帐外,肯定是一圈儿的卫军围着。他敢冒个头,立马就能被人当贼人给逮着,运气好点,是活抓,如果有人想来个失手,只怕就是畏罪自尽。
李云曦努力得扶着沈恪,红扑扑的双眼已然看到从沈恪胸口处透出来的箭头,心中是说不出的害怕,这伤,他很疼吧?
李云曦侧头看了一眼面上透着青白色的沈恪,紧紧咬着唇,唇边的刺痛,让她慌乱的心勉强镇定下来,扫了一圈略微空荡的营帐里,她的脑海里忽而冒出一个念头,急急地开口道:“我们,要不这样……”
第9章同床共枕
太子殿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营帐内,李云曦和陈绍楠扶着虚弱的沈恪,往她的床榻处走去。
“慢点,放这放这,往里一点……”李云曦带着鼻音的声音在沈恪的耳边响起。
沈恪的意识时有时无,伤势严重是一个原因,口中苦涩的药味,令他知道陈绍楠应该是给他服用了一些保命应急的药物,只是伤口处持续性的失血使得他的身子很是虚弱。
在他的意识恢复回来的时候,沈恪只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什么柔软的地方,温暖里带着甜甜的馨香,让他几乎想再睡过去。
可是很快,昏沉之前的境遇让他强撑着清醒过来。沈恪睁开眼,印入眼中的是一双红扑扑却又清澈亮堂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映出他苍白到吓人的脸,可是看到他醒过来,双眼绽放出不加掩饰的欣喜。
“沈维桢?”软软的声音传入沈恪的耳中。
沈恪迟缓地眨了眨眼,看着那人离开一些距离,他顿时反应过来,是小郡主李云曦。
他转了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而这是李云曦的营帐,那么这床,也就是小郡主的床?
沈恪几乎是一瞬间撑着起来,只是这个举动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令他不由得闷哼出声。
“你别动!”李云曦轻柔地虚摁住人。
沈恪这才发现,他和李云曦正躺在一张床上,床不算大,李云曦很娇小,或许怕蹭到他的伤口,李云曦贴近他的身子时,努力保持着极细小的距离。
“郡主,这……不、不合规矩……”沈恪喘了一口气,磕磕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沈恪面上的神情很冷,苍白严肃,吓得以为自己做错事的李云曦半晌没敢说话。
“大兄弟,你就知足吧!这时候了也别扯什么规矩了!要不是看你是个重伤人员,你以为你能舒服地躺床上?”李云曦还没开口,床底下就传来闷闷的话语声。
沈恪愣了一下,李云曦微微低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床下很窄,你,你胸口的箭伤不能乱动,不、不可以塞进去。”
而床底下,陈绍楠灰头土脸地艰难地给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床底下确实很窄,他塞进来的时候,差点就卡在一半了。
沈恪抿了抿唇,不过这么一会儿,他脑中又是一片晕眩,还想说什么,只是忽而想到先前地上的血迹,他脸色一变,道:“地上有血。”
李云曦也顺着这话往地面看过去,陈绍楠从床底下也看出去,两人清晰地看到地上那隐隐约约的血滴,一路淅淅沥沥地落到床前。
这,糟糕,刚刚忘记清理了!可此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门口的喧哗声骤然逼近,就在这时李云曦,急急忙忙将沈恪轻柔地推进柔软的被衾里,顺着李云曦的力道倒进柔软的床里,只是这么轻微的震动,都令沈恪涌起一股腥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