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涛从袖包里抽出长长的金针,合着大穴连下数针,稳住心脉。而后眼瞅着王元接下来的动作越发胆大妄为,也越发血腥吓人,他侧了侧身子,勉强挡住周边人的眼光,心里想着还好刚刚让人都退开了。
“殿下,以及诸位大人,沈大人的伤势严重,请诸位大人尽量离得远点,靠的太近容易造成浊气侵扰,情况就更糟糕了。”蒋涛看着魏朝辉就要过来,急忙找了个借口阻止,在人家父亲的面前将人儿子开膛破肚的,能不能治好是另当别论,只怕当下就会被人打死。
王元毕竟是自己的师弟,蒋涛总要看顾着点,况且沈恪这情况,确实按着单纯用药,是早晚都要死,还不如让王元放手一搏。当然这也是因为王元已经不打招呼下手了。
哎,还以为这么些年,师弟已经稳重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一言不合直接动手,蒋涛无奈地搭了把手,看着在血水中利索缝合伤口的王元,心中还是侥幸不已,还好是伤在靠外边的血管。
有了蒋涛的搭把手,王元动起手来也快了不少。
在帐篷里的血腥味浓郁得让李云曦都忍不住反呕的时候,王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手的鲜血,满身的血迹斑斑,呼出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离开一些。
蒋涛将自家保命的丹药都给沈恪喂了下去,又将特制的止血药粉撒了一层又一层,在最后确定没有被血水冲掉以后,才沉着脸开始给人包扎收尾。
看着两人都停了下来,魏朝辉面色微白地上前问道:“两位大人,维桢他、现下如何了?”
“沈大人当下算是度过一劫,不过这两日怕是会起高热,我开个方,药先用上,只要熬过高热就算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便是卧床静养。”蒋太医开口安慰道。
魏朝辉听到这里,悬着的心稍微安下,他走至榻边,看了眼沈恪,此时的沈恪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但却很平静,褪去日常的冷煞后,看起来像是一名儒雅清隽的书生。
他伸手拭去沈恪额上的冷汗,冰凉凉的,让他有点心疼。看着这般杳无声息的沈恪,魏朝辉忽然有些自责,自己待这孩子太严苛了。
“是孤拖累了你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魏朝辉身边的李晟沉声说道。
魏朝辉微微一惊,急忙侧身行礼道:“殿下言重了。这本就是臣子的责任。”
李晟低头看了一眼沈恪,这般安静睡着的沈恪透露出一丝与往常不一样的虚弱,他叹了一口气,对魏朝辉道:“信芳,居风城丢了。消息,是明旭从边疆送回来的,如若不然,孤现在都还不知道。”
魏朝辉面上冷肃,已然收敛了刚刚的情绪,躬身道:“殿下,只怕京中有变。”
“你和博裕,带上明旭,跟孤即刻回京!明旭,待会儿在路上,你再将居风城怎么丢了说清楚!”李晟看了一眼被满屋子的血腥气熏得眼泪汪汪的李云曦,又瞅了一眼依旧重伤昏迷的沈恪,补了一句:“嘉乐和维桢留在这儿养伤,蒋太医和王太医也留下来,好生看顾着点。”
“是。”陈绍楠看着气息微弱的沈恪,又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晟,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面上难掩焦虑地低声回道。
“是。”
“是,殿下。”
魏朝辉和陈斯年相对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浓浓的担忧,躬身应下。
李晟转身走到李云曦的身前,李云曦娇弱弱地看着李晟,怯生生地开口道:“阿爹?”
“别怕,阿宝,夜里赶路太危险,你乖乖待在这里。若一切安好,爹会让人来接你的。”李晟温声安慰着自己的闺女。阿宝正是李云曦的乳名,寓意是如珍似宝。
李云曦也知道现下情况不大好,她没有多做小女儿的姿态,看了下沈恪,认真地点点头,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地传出:“阿爹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帮忙照顾好沈大人,回京,阿爹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嗯。”李晟伸手轻轻拍了下李云曦的脑袋,转头对一旁站着的文秀,严肃道:“照顾好小郡主。”
“是。”文秀曲膝应下。
时间紧迫,李晟也不再多耽搁,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开。
魏朝辉在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恪,沈恪那般苍白孱弱的模样,着实令他担心。他冲着李云曦和两位太医深深一躬身,沉沉地道:“我儿,就拜托小殿下,和两位大人,多多看顾着点。”
“魏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沈大人的。”李云曦站直了身子,郑重地承诺道。
“魏大人不必多礼。”
“魏大人放心。”
蒋太医和王太医摆了摆手,急忙回复。
魏朝辉抬起头的时候,面上情绪已然都敛去,他深深看了一眼沈恪,压下心头的担忧,匆忙跟上刚刚离去的队伍。看着一行人急匆匆地离开,帐篷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殿下,臣等先下去熬药。”蒋太医提着药箱和王太医同声道。
“那沈大人现在……”李云曦看着气息奄奄的沈恪,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蒋太医似乎知道李云曦在担心什么,耐心地解释道:“沈大人内劲深厚,熬过了刚刚的拔箭,现在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势毕竟严重,加之失血过多,因而不能移动,需得卧床静养。待会儿熬好了药,先让人服下,若能不起高热,那是最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