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曦俯身向下,漏着大大指缝的手捂着眼,口中喃喃自语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而后她拿着布巾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给人擦了擦上边的血迹。沈恪身上新伤叠着旧伤,大半个身子都绑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也都晕染着血色,李云曦只得小心地顺着绷带旁擦拭。
到脖颈处的时候,李云曦忽然发现,沈恪的锁骨很漂亮,白皙的皮肤紧紧贴着骨骼,而且沈恪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瘦弱的瘦,而是极为匀称的筋骨有力,带着武者特有的劲松气度。
看着那道漂亮的锁骨,李云曦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摩挲了下,温热的手指触及那片肌肤,确实是冰凉凉的。
不知道是沈恪本身就体温低还是因为失血才导致的失温,这种温度让李云曦感觉自己好像在摸一块精雕细琢的冰玉。
李云曦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沈恪的脸,骤然对上一双漆黑柔和的眼,沈恪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了,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浸润着些许伤者独有的茫然和雾气,令人感觉很是温柔。
半褪的衣裳,柔弱的伤患,还有自己的上下其手,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在占人便宜!
“你、你听我解释!”
第12章我负责
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李云曦略显结巴的声音在营帐里响起,她哆嗦着赶紧将人的衣裳拉好,飘移的眼神无处安放,而后收回手,绞动着手指,小声解释道:“我、我是看你身上好多血迹,应该不舒服,所以才、才给你擦一擦,不是因为、好看才摸的,不是、我没有摸,是擦,对,是擦拭血迹那个,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李云曦说的前言不对后语,混乱的思绪,让她的舌头都要打结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越描越黑了,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沈恪,可怜兮兮地等着沈恪回话。
李云曦的声音,让本还昏沉的沈恪瞬间清醒过来,他的眼神锐利,清冷地看过去,对上那双水亮的漂亮眸子时,呼吸一顿,愕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在小郡主的床上。
刚刚小郡主说了什么?她在替他擦身?
沈恪脑中一片空白,愣愣地盯着李云曦看了半晌,才迟钝地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意识里最后的印象就是被窝里的温香软玉,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全无印象了。而现在营帐里安然无事,看来先前是平安渡过了。
营帐里安安静静的,沈恪的意识和着身上的伤痛一同传来,他默不作声地开始回顾先前的事,稍稍打量了一下营帐,发现营帐里空荡荡的,仅有李云曦一人在。他皱了下眉头,略微嘶哑着问道:“郡主,请问,其他人呢?”
李云曦低头揉了揉眼睛,见沈恪并没有在意先前的事,她悄悄呼了一口气,笑着回道:“梁青让阿爹拦住了,赶了出去。后来,阿爹带着人赶回京了,梁青也带着一批人跟着回去了,你伤得严重,阿爹说先和我一同留在这里养着。”
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却依旧镇定地看不出哪里不舒服的沈恪,轻声道:“魏大人很关心你,走之前特地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
沈恪沉默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吐出几个字:“累及义父担心,是我的错。”
李云曦听到沈恪这么说,登时慌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让沈恪如此自责,她的本意是想告诉沈恪,大家虽然急行离开,但还是很关心他的。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最害怕自己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所以才由己及人,想让沈恪宽心一点,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她急忙摆了摆手,慌乱地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很担心你,就是,是很关心你的伤势,你先前伤得可严重了,血都止不住,把人吓得够呛,哎呀,不是说吓,怎么说呢,额,就是,反正大家是都希望你好好养伤,早日养好伤。”
李云曦解释得火急火燎,又特别认真。沈恪抬眼看了过去,看着她急得额上都冒了汗,大概是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李云曦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越发地让人看着楚楚可怜。
沈恪看李云曦一本正经地逐字逐句解释着,心中一暖,他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谢谢郡主。”
“啊?”李云曦听得沈恪的道谢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只以为沈恪是对医治一事道谢,微微抿唇一笑,不好意思地道:“不用客气。是两位太医救得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恪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的,郡主做得很好。”
在那时,如果不是李云曦先拖住了时间,只怕当时就让梁青搜到人了。
李云曦眨了眨眼,俏脸微红,对沈恪的肯定和称赞,她只觉得又是开心,又是害羞。
“小殿下,药来了。”文秀端着药走了进来。
李云曦看到文秀进来,舒了一口气,急忙接过文秀端着的托盘上的药碗,又叮嘱了让文秀去取一份蜜饯过来,才转身对沈恪斟酌道:“沈、维桢,喝药了。”
沈恪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他正要起身,只是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轻轻一动,就扯得生疼,让他的动作不由地顿了一下。
“你不用起来,我喂你。”李云曦看沈恪的动作,立马就制止道。
沈恪呆了一下,嗯?郡主刚刚说什么?喂、喂他?他顿时觉得面颊发烫,摇了摇头,道:“不敢如此,郡主不必费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