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将被子轻轻拉了上来,而后又退了出去。
他回到桌边,从包袱中取出伤药,随后利索地解开衣裳,身上的伤口还未换药,刚刚的一路行动又牵扯到了伤口,但好在身上的伤口并未有丝毫崩开的迹象。
他解开身上缠绕着的绷带,而后露出身上数处狰狞的伤口,伤药是极好的,但是要痊愈却也不是这么三两天的时间便能办到。
沈恪面上一片冷淡,他沾了些许药膏,将腰腹部的伤口涂上,猩红的伤口在冰凉的药膏涂抹之下,些许的刺痛感传来,沈恪抿着唇,一点一点地推开透明的药膏。
身前的伤口倒是可以自行处理,然而后背的狭长的刀伤却是无法自己上药,沈恪想了想,正打算就此作罢,忽而间感觉到身后一道轻柔的气息走近。
沈恪侧过头,便就看到了睡眼惺忪的李云曦,他手中的动作一顿,正打算将褪下的衣裳披上,便见李云曦走上前来,她扯住沈恪的衣裳,伸手将桌上的药瓶拿了过来,目光落在沈恪后背上那一道狭长而又猩红的伤口上。
李云曦微微抿唇,她开口道:“我给你上药。”
她的动作很娴熟,那道狭长的伤口虽然狰狞,可是却不会再吓到她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替沈恪上药了。
但是沈恪却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的身子略微僵硬,挺直了脊背,微微低头,垂下眼眸遮掩住心头纷乱的思绪。
李云曦娇嫩的指尖沾染上药膏,她小心地将药膏涂抹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元气大伤,如今尚未康复,沈恪身上的体温较低,李云曦指尖上的的温度反而更暖一些。
温热的指尖轻轻柔柔地抚过伤口,药膏涂抹上去,冰冰凉凉的,期间又夹杂着些许暖意,掩盖住了伤口出的刺痛。
沈恪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痛感,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身形愈加僵硬,在李云曦的指尖划过脊背的时候,他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下。
李云曦涂药的动作一顿,她只以为自己刚刚的动作太过粗鲁,扯着伤口了,面上透出一抹惭愧,口中小声地道:“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扯着你伤口了吧?”
她大抵是真的怕再扯到伤口,本就柔和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指尖划过,仿佛是蜻蜓点水一般,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气息落在后背的伤口上,沈恪不由得闷哼一声。
李云曦心头一惊,这药还没涂完,便就停了下来,不知是吓的还是担心的,眼圈倒是红了起来。
“我,是不是又扯到你伤口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隐隐可以听出些许哭腔。
沈恪急忙摇摇头,他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没有,你别担心,就是有点冷。”
他苍白的面上微微发红,虽然尽里摆出了一派平静的神色,但是那眼中略微飘移的神色显露出来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李云曦闻言,忽而想到如今尚还是春寒陡峭,白日里有着暖阳,倒是没觉得冷,但是如今开始入夜了,这屋子里还是挺清冷的。而沈恪此时褪了衣裳上药,自然是会感觉到冷的。
她急忙又沾了药膏,将剩下的伤处涂抹好,随后她习惯地取了桌上干净的棉布,一点点地缠绕过伤口,李云曦凑得近,透过微弱的烛火,几乎是要同沈恪贴在了一起。
李云曦伸手绕过去,她生得娇小,这一绕,仿佛是将自己贴在了沈恪的怀中,沈恪低头看着近在怀中的李云曦,他的眼神略显深沉。
李云曦将棉布绕过来,她无意间抬头,却是忽而间同沈恪对上眼。
烛火明灭不定,微弱的光芒将整间屋子都笼罩出一抹说不出的暧昧感,黯淡的烛光中,是急促而又轻微的呼吸声,李云曦眨了眨眼,秀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男子清隽的面容同她离得极近,她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李云曦微微一怔,握着棉布的手停在了身前。
沈恪伸过手来,他的手有些冰冷,触碰到了李云曦温热的手指,在略微燥热的空气中,那一抹冰冷的气息登时让李云曦清醒过来,指尖处仿佛是入了一汪清泉,清冽而又凄冷。
手中一空,李云曦茫然地看着沈恪,对上沈恪黑亮的眸子,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到沈恪移开视线的时候,李云曦这才发现沈恪将绕了过来的细棉布取走了,他熟稔地将那缠绕好的棉布条打了个结,而后一派冷静地伸手将褪下的衣服穿上。
李云曦往后退了一步,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微微侧目,看着沈恪将身上的外衣穿上,随后又认真地系好衣带。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又小声地开口道:“维桢。”
沈恪听到李云曦的呼唤,他抬头看了过去,轻声应道:“怎么了?”
李云曦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她被开脸,而后伸出手指,小心地指了指对方的衣服,低低地开口道:“那个,你的衣服,里衣的系带上下系错了。”
“”
沈恪脸上的神情一凝,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一时间竟是接不上话,而后缓缓低下头,侧了侧身子,避开李云曦的目光,默不作声地解开衣裳,仔细而又认真地将里衣的带子系好。
等到沈恪整理好衣裳,李云曦也擦干净了手上的药膏,她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食盒,低声问了一句:“维桢,你先前是出去了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