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的注意力略微不集中,刚刚那一阵的打斗,令他浑身疲乏,内腑间的刺痛感令他眼前一阵发黑,此时注意到嘉宁郡主的举动,他陡然一愣,恍然想起来刚刚那一支从身后疾射而来的箭矢。
沈恪眉头一拧,他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本是自己的伤更严重些,但是对于他来说,李云曦手臂上这么一条轻微的伤痕,便是比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更加严重。
嘉宁注意到沈恪的目光,她眉头一皱,而后带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李云曦朝着里间走去。
“沈大人在外边稍后,我给嘉乐处理一下伤口。”
清冷的声音在幽深的屋子里响起,带着一丝不虞。
沈恪一抬头便就看着嘉宁郡主带着李云曦入了里间,他垂下眼眸,半晌才开口道:“臣保护不力,还请郡主恕罪。”
嘉宁郡主面上的神情很冷淡,并未接话。
“嘉宁姐姐”李云曦的目光扫过屋外笔直站着的沈恪,单薄的身形令李云曦心头一颤,她拉了拉嘉宁郡主的手。
嘉宁郡主李若华的双眼对上李云曦那淡淡哀求和担心的眸子,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素来知道嘉乐妹妹心肠软,她倒也不是怪沈恪,不过是这段日子东躲西藏以来的迁怒罢了。
“沈大人言重了,想来沈大人身上也带着伤,桌旁还有些许伤药,沈大人自便。”
嘉宁郡主李若华低声落了这么一句,便就带着频频回望的李云曦回了里屋。
入了里间,嘉宁郡主带着李云曦坐下,她看了一眼李云曦,不过是短短一段时日,李云曦便就清瘦了不少,水亮的大眼睛,此时看过去更是显得水汪汪的,我见犹怜。
她并未多问李云曦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着沈恪的狼狈以及李云曦的成长,想来这一路行来是极其不容易的。
嘉宁郡主李若华从这个临时藏匿点里取过了伤药以及干净的细棉布,她低头看了一眼李云曦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拉起来,将衣袖揭开,细棉布小心地擦拭干净那白嫩手臂伤口处的血渍。
药膏涂上去的时候,李云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听到李云曦的抽泣声,嘉宁郡主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药膏涂抹好以后,嘉宁郡主低头轻轻地吹拂下,而后柔声道:“阿宝乖,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她抬眸对上李云曦的婆娑的泪眼,嘉宁郡主稍稍停顿了下,她同李云曦自小一同长大,对于李云曦软糯的性子很是了解,这就是一个软软的泪包子。
嘉宁郡主心头想着京中的事变,对上李云曦的视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叙说。
李云曦虽然性子软,但是察言观色的功夫却是很到位,看着嘉宁郡主的欲言又止,她心头陡然一沉,开口问道:“嘉宁姐姐,我爹他”
“啪嗒!”一道瓶子落地的声响将李云曦的话语打断。
李云曦念及外间屋子里的人是沈恪,她脑中浮起沈恪先前的伤势,来不及多思虑,便就起身往外走去。
她急急出了屋子,便就看到沈恪略显吃力地低头将滚落在地上的药瓶捡了起来,瓶子并未打碎,他身上的衣裳略微凌乱,想来是刚刚上好药,无意间将桌上的药瓶打翻了。
李云曦上前一步,担心地询问道:“维桢,你怎样了?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吗?后背的伤”
眼见着李云曦下意识地将后背的伤处情况如实说出,沈恪提早一步截断了李云曦的话,虽然嘉宁郡主传言中同李云曦极为要好,但是这时候谁也说不准,朝中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多,只是这些事关李云曦清白的事,还是少言为妙。任何的些许闲言碎语,沈恪都不希望在李云曦身上发生。
“殿下,臣无恙,谢殿下关心。”沈恪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对着李云曦躬身一礼,沉声开口道。
李云曦顿了一下,仿佛是理会到沈恪疏离的意思,她的眼神微微暗淡,随后便就挥了挥手,道:“沈大人多礼了,请坐。”
沈恪这一次倒是未曾客气,他沉默地扶着桌子坐下,大抵是身子却是虚乏,便是素来挺直的身板,都略微佝偻了。
“不知道,京中的情况如何?”沈恪直白地看向嘉宁郡主李若华,他并未询问李若华从何而来,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将心中最想知道的情况开口询问。
嘉宁郡主未曾想到沈恪会如此直白询问,她略微迟疑,这个时候李云曦看出了嘉宁郡主的担忧,她心头一颤,随后开口道:“嘉宁姐姐,我们千辛万苦想着回京,便是为了知晓京中情况,你瞒着我是没用的,若是不说,我定也是要同维沈大人一起回京的,认认真真地查个究竟。”
听得出李云曦话里的执拗,嘉宁郡主幽幽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就带着李云曦坐了下来,她眉眼间的神情很是沉重,心头微微琢磨,随后开口道:“京中如今是平王殿下一手遮天。”
说道‘平王殿下’的时候,嘉宁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随后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二叔谋反的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来同平王是有关系的。”
“便是三叔的罪名也是莫须有的。”嘉宁郡主咬着牙,愤恨不平地道了这么一句。
三皇子同先太子感情深厚,在先太子故去以后,对于嘉宁郡主也是多有照拂,嘉宁郡主同三皇子之间自然是叔侄女的关系极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