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呵呵一笑,倒也没想着卖关子,而后扯了扯苏程玉的袖子,朝着角落走去,他自角落里掏出一壶酒,大方地给苏程玉倒了一杯,而后道:“这儿爆发了疫病。”
苏程玉听着这话,心头一惊,他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西院都是身子不舒坦的人,莫不是都是染了疫病的人,若是这般,那入了西院的李云曦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个想法一涌上来,他咚的一声站起来,似乎是想要去西院抢人。
老头看了一眼苏程玉,察觉到对方的想法,他悠哉悠哉地开口道:“你别倒腾了,咱们这东院也不是都安全,你若是家里人入了西院,也不是死路一条。”
听着老头的话,苏程玉脚步一顿,似乎不是很明白对方话语里的意思,他干脆地坐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老头看。
老头呵呵一笑,对于苏程玉的凶神恶煞,却是半分不在意,他缓缓抿了一口酒,接着开口道:“入了东院的人啊,有的不是没染病,只是当时没发作,大夫也没诊出来,过个几日,或许就爆发了疫病。刚开始的时候,院子里的大夫也没注意,后来东院里倒了三两个人下来,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啊,来了济安堂的人,都不准出去。”老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喝药的人,接着道,“那些是防治的药,有没有用的,老头我也说不好,只是到了如今,聊胜于无。”
老头放下酒杯,轻声道:“至于入西院的人,都是身子不适的人,是不是染了疫病,谁也说不准,但是在西院里,好歹还是有大夫在治疗的。”
他看着苏程玉紧紧拧着的眉头,知道对方定然是有亲属入了西院,老头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道:“这世道啊,都不容易,丰城的县府大人已经算是仁德了,收容了流浪的难民,还请了大夫来治疗。你放心,既然对方肯派大夫来,还给了住处,总也还是想救人的。”
苏程玉听着老头的分析,知道对方说得在理,但是心头的不安却也还是挥之不去。他的目光落在老头干瘦的面颊上,而后随口问道:“老头,贵姓?”
老头嘿嘿一笑,对于苏程玉冷硬的态度不以为意,他又抿了一口酒水,开口道:“免贵,姓莫,你喊我老莫就可以。”
“老莫,不知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苏程玉直白地开口问道。
他们素不相识,对方却是突然上门,好心好意地为他解惑,这不得不令他警惕。老莫砸吧了下嘴,随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笑着道:“没啥,就是看你有趣。老莫我啊,喜欢有趣的人和东西,所以就来同小伙子你唠嗑唠嗑。”
听着对方的回答,苏程玉轻哼一声,并未多言,只是沉默地打量着四周,脑中的思绪运转起来,心头的挂念都落在那尚还病着的李云曦身上。
他记着丰城的县府大人是刘邕。刘邕那人苏程玉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对于刘邕知晓得并不多,不过听闻性子平和,倒是颇具中庸姿态,这任职地方的业绩并不突出,但是也不差,同他的性子一般,中庸行事,不温不火,治下也是一片平淡,谈不上有多出色的政绩,但也没有什么过错。
若是此人,倒确实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只是如今这情况,他身体康健,在东院里多待些时日倒也不惧,可是李云曦本就病着,同西院里的人待在一起,要是有个万一
苏程玉抿了抿双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他看了一眼自顾自在喝酒的老莫,随后就不发一言地朝着屋角的一处干净的床榻走去。人多,自然屋子是不够,他们这是住的大通铺,不过对于难民来说,有个落脚地也就足够了。
看着倚墙而靠闭目养神的苏程玉,端着酒杯的老莫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同苏程玉打交道,倒也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觉得对方有趣,不过是因为对方武艺不凡,还有苏程玉耳后刺着的一片龙鳞纹。
老莫是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看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龙鳞卫。只是不知道对方是知道了什么来到这里呢,还是意外流落至此的?
老莫想着无意间知晓的那件事,这心头仿佛是梗着一块骨头,吞不下,吐不出,长叹一声,而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再等等看,再探一探苏程玉的底细,若真的是龙鳞卫,回头再将事报上。
而闭目眼神的苏程玉却是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想法子出了东院,去一趟县府大衙,见一见那一位刘邕,表露身份,将李云曦带出来。
而却说这丰城的府衙,此时的气氛却不是很好。
刘邕拧着眉头看着手中报上来的信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额角,面色不佳地问道:“都确定了吗?”
屋子里坐着的三四名一脸沧桑的老者,面面相觑,而后坐在左上处的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面上的神情很是疲惫,开口道:“回大人,都确认了。”
刘邕抬头,“情况严重吗?还能控制得住吗?”
“情况怕是不大好,蒿草用量极大,现下已然是不足了。”
刘邕微微一愣,不由得询问道:“附近的县城呢?可还能买到?”
那名老者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极为难看,眼中的忧色越发明显:“情况不大好,便是因为其他县城也发生了疫病,这药早就不够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