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点头,对顾少羽说:“顾阁老,你讲!”
顾少羽没有计较太子的嘲笑,他唇角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双眼,细细长长,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眼波流转,黑白分明,神光内敛。
在众人期待中,他不卑不亢地开口。
“臣的优厚条件一经开出,吐蕃人携儿带女,疯狂挖掘雪蚕草。从夏初开始,全吐蕃大半人口都参与其中,吐蕃的所有草原雪地都被挖了……雪蚕草稀少,总共挖出这样铁盒子的虫草六十多盒,已经陆续送来。”
“臣把雪蚕草买回,又卖给药材商人回本。”
“用回本的银子继续收购,在原价基础上,价格又提了一倍。”
“吐蕃百姓靠挖雪蚕草赢取银两,忽视本地作物种植和草根生长繁衍,夏种和秋播,都未开展。”
“再用半年时间,吐蕃存粮不复存在,大乾可以兵不血刃开疆拓土!”
他把手里的国书递上去,说道,“这是臣让人与吐蕃签订的采购国书。吐蕃若不愿继续提供雪蚕草,他们将会百倍赔偿。”
吐蕃横竖都无退路。
那人站在大殿中央,背影高大而厚重,就像是一座山,稳定而强大,又像是一轮初升的太阳,穿透黎明的黑暗,洒下希望的光明。他淡定从容,却吸引所有的目光,无法忽略的气场,让刚才暗自嘲笑的人都哑口无言。
偏偏,他只转头看向谢昭昭,像讨糖的小孩:小乖,我怎么样?
谢昭昭笑靥如花:男人,你可以!
惠帝笑了,欣慰至极。
别人送的宝物虽然也尽了心思,但是在“开疆拓土”面前,不值一提。
“好,顾阁老你做得很好。”惠帝站起来,激动地说,“不愧为大乾第一能臣。”
大乾第一能臣,这评价,惠帝是真心的。
所有帝王都有一个开疆拓土的梦,谁不希望祖宗的江山在自己手里兴盛发达,疆土越来越广阔?
先帝勉强守成,他这大半辈子,不就为了守住祖宗江山,才向魏家一再低头吗?
要说这大乾,再没有人比惠帝更尊贵,也再没有谁比惠帝更憋屈的了!
常人受了憋屈,还能任性一搏,他却为了祖宗江山,半点都任性不了。
若能开疆拓土,他一辈子就算有污点,也全都抵消了。
熙贵妃唇角挽起来,但是没有笑出声。
旁边就是魏皇后,其实她也高兴,她是魏家的女儿,但她是大乾的皇后,大乾好了,她这个皇后才能好。
太子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这样狠!
承恩公说得对,惹谁都可以,就顾少羽不能惹!
憋屈,但是又无力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开始烦闷。
这些日子,他时不时地心烦意乱,大约是因为失去儿子和太子妃吧?这会儿他有点萎靡,想睡觉,用袖子掩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个哈欠出去,就似乎大堤开了个口儿,哈欠一个连着一个。
石秀在一边被他传染,也非常想睡觉,想打哈欠,可是他不敢打,只能憋着,眼泪都憋出来了。
他匆匆去了隔壁,拿帕子蘸冷水在脸上扑了扑,感觉稍微清醒一些。
心里像蚂蚁在钻,忽然非常想念屠浅月的果茶,一天没喝果茶了,难受得他五脏六腑都猫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