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娘在欺负别人啊。他们要是再上去,那不就是以多欺少吗。和娘平常说的故事里的恶霸有什么区别。
“大哥……”刘江是老二,比刘海小三岁,他迟疑地叫了一声刘海,“大哥你别惹娘生气了。咱回家吧。”刘海是大哥平日在家里没少照顾弟妹,弟妹们都很尊敬他。
刘海嘴唇翕动,张嘴道:“小江你别管。你带着弟妹回家去。”
“刘江!你反了你!我是你娘还是刘海是你娘?!”田婶见刘江迟疑,更加气恼,竟不管不顾地连刘海都打了起来。只不过打在刘海身上的拳头力道就比打白玉华的小了不知道多少。
“娘你别打大哥了!”本来沉默不语觉得有些丢人的刘河还有刘溪,赶忙跑上去护刘海,拦着不让田婶打他。
白玉华早已站了起来,她冷笑着站直身体叫了一声田婶的名字。
“你看好了。”白玉华这句话是对着田婶说的,却看向了刘海。
“她要做什么?”麻芬在人群里问赵三娘。
赵三娘摇摇头,小声问:“村长去哪了?村里出了这种事,还没人去请村长过来吗?”眼下这种状况,唯独村长才能从中调节了。毕竟不管是田婶还是白玉华,都会给村长几分面子。
“也是巧了。村长今天一家都去隔壁村喝喜酒了。这时候估计正吃着。”麻芬顿了顿又说,“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这河边这时候半个人都看不见。这田英英来田婶家做客怎地就到这河边来撞上他俩了。”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本以为是白玉华又被打了,她们一看却发现被打的是刘海。
一下又一下。
白玉华在田婶那里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头,都被她算成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地还给了刘海。
刘海被打得晕头转向,脑子发懵,竟站在原地任由白玉华左右开弓,一下都没还手。
周围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白玉华是真的下死手,使出浑身的力气,直接把刘海的两边脸都打得高高肿起。
“你竟敢打我儿子?!你这个贱货,看我不砍了你的手!”田婶眼珠子发红,冲上去就想扯白玉华的头发。
白玉华退后几步闪开了她,众人又听白玉华骂道:“你的好儿子三番五次上我家来纠缠我。说爱慕我,要娶我。我看不要脸的是他吧!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每每拒绝他还要纠缠。我今天本来想在河边跟他说清楚。他要是再这样,我就去报官说他欺负良家妇女。可他人高马大我哪里是他的对手,竟然拉着我不让我走,还想欺负我……幸好你外甥女撞见,我正想向她求救,没曾想她转头就去叫了你来,竟然颠倒黑白冤枉我勾引人,还对我大打出手!世上哪有这样坏的一家子人!”
这事本就发生的突然,没什么人看见。来看热闹的基本都是道听途说,如今听到白玉华如此愤怒的哭诉,风向一下就逆转了。
田婶呆滞地看着白玉华,又看向更呆滞的刘海。不是白玉华勾引她儿子?是他儿子纠缠人家?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人群中有人说道:“白寡妇说的有道理啊。你看刘海这个头,一顿能吃五碗饭,力气那般大,我见了都害怕。说不定真是他缠着白寡妇。”
“说起来你还不信,我晚上起夜的时候撞见过刘海在白寡妇门前游荡呢!”
赵三娘看得清楚,若起初白玉华的眼神中还有几分对刘海的期许,现在她眼里已经完全只剩下漠然,甚至隐约还有一些恨意。
白玉华边说边整理自己的衣裳,声音凄凄切切:“我自嫁到你们刘家村来,死了丈夫也不愿回娘家。我夫郎生前最爱看我穿衣打扮,只愿看我多笑笑。他说好一辈子对我好,偏生是个短命的。我日夜守在这村里这些年,偿他对我的情意,一个人起早贪黑守着一个豆腐摊,为了多卖点银钱度日,受尽你们多少冷眼。但是我有什么错。你们谁说,我到底犯了哪条法。”
因白玉华的话,大家都想起她死去的夫郎。
白玉华的夫郎是个孤儿,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白玉华这样姿色的姑娘竟愿意跟了一穷二白的他,而不是嫁到镇上过舒服日子,当时不知道震惊了多少人。
曾几何时,这对小夫妻也是刘家村的一段佳话。甚至有人不少人当面称赞过白玉华。只是一切都在她的夫郎死后变了。
白玉华的娘家人起初常来劝她改嫁,让她嫁给什么远房亲戚,都被她赶了回去,慢慢的娘家人寒了心不再管她,只放言道既然她爱待在刘家村,就当没有了这个女儿。在有卖豆腐的营生前,白玉华的日子过得几度凄凉。家里本就为办夫郎的丧礼,家徒四壁,此后还常常遭窃。她穷极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每日饿得面黄肌瘦,还要抱着夫郎的牌位以泪洗面。
村里人人都知道,却又人人都笃定她不是个安生的人,早晚会改嫁,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口饭吃。也没有人告诉她,一个无娘家可依靠,亦无公婆在堂的寡妇要如何度日。
本着对白玉华的一点点歉疚,许多异样的目光看向了田婶还有刘海。
刘海见状,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他又去拉白玉华的手:“玉华,你跟大家说不是这样的。我俩是两情相悦,我会娶你,我真的会娶你。是我娘太冲动了。我会好好跟她解释,她一定会同意我俩的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