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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炮作文网>阔野成荒by但已朝暮 > 32(第1页)

32(第1页)

吴谢根本不确定事情能瞒过陆成江,但他似乎确定,不隐瞒陆成江,陆成江一定会做出出格的事。

他仿佛接住了一片初落的雪,由此生出了一生中最沉重最现实的怀疑:若要见到春天,雪花是否只能消逝。

沈建平攀着身后的书桌站起来,对吴谢鞠了一躬。

“真对不起,吴技术员,给您添了大麻烦。我等一下就走,得送母亲去疗养院,应该能在今天就把事情办完,希望之后您能帮我把家里的地和房子卖掉,加上我的一点积蓄,钱一半给我母亲,另外一半,请务必收下。”

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起伏,静静向吴谢讲起自己的打算。

“成江年后就要到外省去任职了,是很不错的机会,而我…我真是太傻,太不知好歹,不知道早点离开他,到最后把事情弄成这样。”

声音越来越轻,渐渐的只剩气音。

“他初五回来,希望您在初五之前,帮我拨一通电话给他,就说,沈建平是个叛徒,是个懦夫,他选择听母亲的话,以后会娶妻生子,也会搬到别处去,从今以后不想再和他见面了。”

“不、不能这样沈老师!这对你不公平!而且成江不会相信的,他肯定不会相信的!”吴谢掰住沈建平的肩膀,只感觉根根脑神经要断,“他肯定会知道真相,他也必须知道!你是过失杀人,有商量的余地,有的是商量的余地!”

他惊起一身冷汗,再也保持不了冷静,“告诉成江,现在就告诉成江,找他父亲,他父亲在东北很有威望,全国认识的人很多,也许、也许甚至能让你不用坐、”

没想到沈建平却因此再次泪如雨下。

“我不能让成江犯错误,我不能,成为成江的污点……”

沈建平跌坐在地,眼泪蒙住了窗外湛蓝的天色,留给他一片灰暗。

“如果那样,我愿意现在就,自我了断。”

……

吴谢向领导借了车,送沈建平回村。行至郊外,雪已经融得斑驳,漏出其下衰草连天的黄土地。

沈建平眯眼向外看去,看见原来昔日的阔野千里,已经是荒芜一片。

心绪无法平静,吴谢把车开得很快,不到一小时就回到了出事的小树林,沈建平说他把尸体掩在了芦苇丛里,那里很少有人去,应该还没有被发现,如果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判罚结果如何,都是他该承受的。

车开到沈建平家门口,还没停稳,院子里几声争吵先传了出来。

吴谢扶着沈建平从车上下来,看到沈建平家院子里站着三个人,两位年长妇人站在院中间,差不多的农村妇女穿着,另外稍远处站着一个姑娘,看不出年纪,因为那姑娘头发蓬乱,脸上乌漆麻黑,身上的红色棉袄前大襟黑得发亮。

两妇人看见沈建平和吴谢,其中一位率先叫起来:“可知道回来了!看看你这么大岁数不谈对象,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往我们老沈家塞!”

“话可不是这么说,沈家嫂子!”

后开口的女人眼神瞟向沈建平,显出一副狡猾相:“谁也不能强买强卖,姑娘就是怪可怜,才十六,爹妈就都病死了,剩下她哥和她,他哥也浑,自打取着老婆,东西两间屋都叫他们夫妻俩给占了,把姑娘欺到牛棚去住。哎,论亲戚姑娘喊我一声三姨,我不能不管,我又是专说媒的,知道建平人好,想着愿不愿意,收着当个妹妹?该说不说,小姑娘,洗洗干净鲜灵儿着呢,又不要礼钱,给口饭吃给个地方住就行,白捡的不是?”

“出去出去出去,我们一家都是读书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事绝对不能有,出去!”

沈建平母亲忿忿地赶客,吴谢活到二十六岁,从未有过这样无所适从、不知作何反应的局面,他转身去看沈建平,看到腊月里早到的夕阳将青年笼成单薄而模糊的一道虚影,仿佛转瞬就要在自己眼前消逝。

他下意识想拉住沈建平,沈建平却忽然迈开步子,向说媒人走去。

吴谢不信命那一说。他的青年岁月,处在八十年代,是个红旗风中扬,赞歌漫天飞的时代,青年男女喜欢将理想与自由挂在嘴边,尤其是知识分子,个个怀揣激昂情绪,对个人命运抱有广阔而浪漫的规划。

所以当他眼睁睁看着沈建平将媒人留住,几句交谈后,进屋取了一叠钱交给媒人时,他先是同沈建平母亲一样不解,随后陷入了彻底的茫然。

那媒人拿到沈建平给的酬谢钱,咧开嘴角蹭蹭地便闪了,全然不像是她自谓的好心三姨。

后来沈建平将母亲和姑娘叫进了屋,求吴谢在车里等等他。

吴谢听着屋里动静,听不真切,只有妇人断断续续、先凄厉、后绝望的哭声隐隐传出来。

夕阳收起最后一道余晖,大地沦为幽暗,沈建平从屋里走了出来,开口先是求吴谢,如自己下午说的那般告知陆成江,后补充说若陆成江一定要寻他,就带陆成江到这里来,他给陆成江留了东西。

吴谢仍想为这接二连三的一桩桩一件件,为这盘混乱局面理出一条活路,声音随濒临坍塌的思维堵在嗓眼。

而沈建平只是轻轻开口,说出了两个字:“是命。”

大年初四,吴谢将电话打给陆成江,几次欲言又止后,说出了沈建平要与人结婚了的谎言。

他以为陆成江会连夜赶回来,至少在沈建平的审判结果出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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