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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韓二姐妹　一之一

话说天空落下淅沥沥的雨水﹐滴滴答答逐渐变小﹐乌云缓缓散去﹐一道徇丽彩虹从空中横竖飞跃﹐消失在不远处的大树丛中。

彩虹底下炊烟低垂﹐附近传来霹霹啪啪的爆竹声响﹐这时天色渐暗﹐气温下降﹐已开始接近黄昏时刻。

京城街上的群众眉笑眼开﹐气氛欢喜洋溢﹐仿佛开启另外一番世界。眼下已然接近日落黄昏﹐京城市街却依旧有小贩四处叫卖﹐花庄客栈人声鼎沸﹐到处繁华拥挤﹐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韩家庄」今日布置特别漂亮﹐红色彩带﹐衬托黄色花线﹐一个晨钟大小的「寿」字贴在墙壁上﹐愈发增添喜悦景致。只见许多民众悄声议论﹐带着一家老小和丰盛的礼物饰品﹐朝着韩庄方向走去﹐特来为韩老爷子的七十大寿祝贺。

群众喧哗嚷叫﹐戚友俱各齐欢﹐引来不少路人注意﹐顿时将大门挤得水泄不通﹐古韵情浓﹐却也为韩庄添增了不少吉利。

在韩家庄的灶房内﹐一名三徇年纪的厨子﹐手中握着锋利菜刀﹐飞快精准﹐「喳喳喳喳﹗」切着木板上的萝卜蔬菜。

从他精巧技术看来﹐行动磊落﹐似乎已经掌握到使用菜刀的精髓。只见他一眼不瞧﹐在锅中洒下蒜沫暴香﹐将切好的菜叶顺手扔去﹐划个弧度﹐在空中散布开来﹐落在烫手的锅炉之中。

话说「沙沙」几声响亮﹐锅内雾气迅速蔓延﹐香气霹雳啪啦﹐爆溅开来﹐炉里窜出浓烟﹐迅速笼罩灶厨。这个厨房的空间不小﹐少说也能容纳十几个人﹐　此时却是喧声沸鼎﹐屯塞各省来的名手快厨。十几人汗流浃背﹐动作浑然利落﹐正各自做着自己所负责的工作﹐行动迅捷﹐显然好不忙碌。

灶房的火炉烟炊猛烈﹐溢出阵阵飘香。有几个杂工手持扇子﹐翩翩挥舞﹐更有厨子翻锅动铲﹐把那肮脏油腻的灶房搞得烟雾熏熏。且瞧旁边有个红砖砌成的升火炉﹐炉上摆着冒气蒸笼﹐左右两边是出口﹐贯通柴房和后院﹐后边则有扇木门﹐内设廊道﹐通往后巷出口。

但瞧那扇尘旧木门紧紧闭着﹐在厨房内毫不显眼﹐门栓铺盖灰尘﹐早已生苔﹐看似很久没被开过一般。

夕日昏黄﹐那群快厨在灶房内分工合作﹐哪里晓得大伙儿正忙着烹调煮饭﹐突然之间「砰」的声响﹐背后那扇旧门突然冲开﹐踉踉跄跄﹐被一个不知明的东西给撞了进来。顿时之间﹐一个满身是伤的血人﹐乱窜翻滚﹐跌跌撞撞进来。他全身精疲力竭﹐头重脚轻﹐扑翻跌倒在地。

混乱之中﹐只听一阵乒乓声响﹐血人撞翻了碗盘碟子﹐和火炉上的蒸笼﹐甚至还有一些已经煮好的菜肴。蒸包七零八落四处滚动﹐瓷碗支离破碎﹐就连置放在旁边的竹筛炊具﹐和捣米用的杵臼都无一幸免﹐全部散落在地砖上。

那群杂厨回过头来看﹐杯盘狼藉﹐见此景象﹐都忍不住吓了好一大跳﹕「哎哟﹗」众人豁然惊慌﹐吓得抛下手边工作﹐缩到厨房角落。大伙儿你挤我推抱在一块﹐不敢出问声张。

第一章　韓二姐妹　一之二

仔细一看﹐原来有个小伙子满身伤痕﹐奄奄一息倒在地上。那个血人身长八尺﹐样貌堂堂﹐双眼视线被卷发遮蔽﹐勉强颤抖伸出手来﹐向着众位厨子哀声呼求﹕「水。。。水。。。我要水。。。」

灶房内的男厨咕咕叽叽﹐相互议论﹐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其中一名厨子心慌意乱﹐压低嗓子发抖道：「快。。。快。。。快。。。快给他水喝﹗」另外一名男子回答﹕「哎哟﹗咱。。。咱们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啊﹗快。。。快去叫曲管家过来看看﹗」话才说完﹐一名身材矮小的杂工壮起胆子﹐拽开步伐﹐匆忙向外奔去。

且说其余的快厨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甚为骇然﹐但均想又无法坐视不救﹐眼见那小伙子满身是血﹐终是放不下心﹐慌慌张张盛了碗清水﹐灌入那少年口中。

只见满地到处都是腥红的血﹐清水才刚灌入那血人口中﹐瓷碗立刻被染成红色一片。那陌生少年咕嘟咕嘟﹐一口气尽数喝光碗里的水﹐疼痛哀嚎几声﹐登时感觉肩伤似乎又开始撕裂。他脑袋里迷迷糊糊﹐「咚咙」一声﹐眼前昏黑﹐便即晕了过去。

这个年轻小伙子看来年约十八﹐皮肤黝黑﹐身材壮硕﹐仔细一瞧﹐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被艾万年用利刃砍伤﹐侥幸从幽燕古道逃出性命的姬关锁。

他强忍百般痛楚﹐独自在荒山野岭走了一整天﹐误打误撞﹐来到不远处的京城。料得正在这万难摆布的时节﹐索性入关时正巧因为凌晨四更﹐守城卫兵松懈偷懒﹐反而给他机会偷偷潜入。

姬关锁深怕闯着空头祸﹐被官府卫兵给撞见﹐因此一直在暗巷内躲到傍晚﹐这才敢出来求救。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时间﹐昏迷之中﹐姬关锁只感到头痛欲裂﹐耳中隐约听见一名厨子说道﹕「来了﹗来了﹗曲管家来了﹗」犹言未毕﹐一名身材短矮　﹐凤眼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跑来厨房道﹕「哎哟﹗我正替韩老爷在大厅内招呼客人﹐随处哪里不得安身﹐你们突然叫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急啊﹖」

他独自嚷嚷抱怨几声﹐揭起帘子﹐跨步入进灶房﹐便出来问﹕「到底什么事情那么急啊﹖」斜眼望去﹐忽见躺卧在地砖上的姬关锁﹐骇然慌张看得呆了﹐　用手指着大呼道﹕「哎呀﹗你们这些厨子是迮么搞的﹖咱们老爷子付钱是请你们来煮饭﹐你们迮么不好好工作﹐反而带了一个死人回来﹖快说﹗是谁将这个死人给带进来的﹖」

众位厨子面面相觑﹐大伙儿你瞧我我望你﹐心内忧疑﹐眼下均没个主意。突然之间﹐只见一名杂工忙向前施礼﹐满脸无辜道﹕「总管大爷﹗这小伙子看似不上十七八岁﹐咱们多大年纪﹐迮么会识得这小朋友﹖」

另外一个快厨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不是咱们带他进来的啊﹗」曲管家走上几步﹐蹲下身去﹐仔细打量姬关锁道﹕「胡说八道﹗那这小子迮么会在这里呢﹖难不成有鬼吗﹖」一名胖厨气喘吁吁﹐回答﹕「他就是自个儿冲进来的哩﹗不仅打翻了盘子和食物﹐还撞坏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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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韓二姐妹　一之三

曲管家焦急踱脚﹐懮心如焚道﹕「哎呀﹗今日是老太爷的七十大寿﹐这可真是触个大眉头。这下子惨啦﹗韩老爷晚间就要设席款待了﹐我该迮么跟韩老爷交代好呢﹖」说到这里﹐脸色十分严肃﹐思考一阵﹐挥了挥手﹐搁过不提道﹕「唉。。。算啦﹗不管了不管了﹗总知。。。你们大家伏惟安置﹐先派几个人将小伙子给抬到牡丹亭去﹐我这就去请韩老爷过来。切记﹗你们千万别乱来啊﹗大家别胡乱自去声张﹐等老爷回来﹐再做打算﹗」

那几名快厨杂工不愿多搅扰事﹐点头应声﹐千恩万谢推说几句甜净话儿。

曲管家神色仓惶﹐手脚忙乱推开厨师﹐正欲跨出灶房外去﹐临走前突然闻到桌上肉包阵阵扑鼻香味﹐心痒难搔﹐忍不住顺手抓起一粒塞入口中﹐赞道﹕　「哎呀﹗这包子闻的是肉香﹐嚼的是实在﹐天底下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说着﹐随手又抓起一粒﹐狼吞虎咽嚼啊嚼﹐脚步仓促的离开厨房﹐转往韩庄大厅离开。

那些快厨给人夸奖一番﹐脸便通红﹐心中倒也得意七分。待得曲管家离开之后﹐他们众人来回呼应﹐有些师傅依旧原身不动﹐装模作样﹐藉势低头自去做工﹐收拾地上残余﹐把肥鹅牛肉盛到盘里﹐菜蔬鲜果尽都装满﹐准备端上入桌。

这般口里说﹐却不动身﹐倒可怜了其中几名微末出生的杂工﹐他们受了吩咐指使﹐只得放胆走到姬关锁旁边﹐小心翼翼﹐将手将脚抬了起来﹐百伶百俐迁搬移往牡丹亭去。

话分两头﹐转到另外一处﹐且说韩庄大厅外有个大约十亩宽的前院﹐平时甚是空旷﹐今日却摆满了圆桌﹑板凳﹑酒席用的桌巾﹐和一个类似比武用的木桩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