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定定地抬头看着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往前一步,他抬手攥紧了梁长宁的衣领,微微仰后吻了上去。
梁长宁质问的话倏地断在了舌尖。
暨南的雪还在下。
周鸿音叫人在暨南每个州都加设了粥棚。
为了防止有民众恶意抢食,大米里都掺了沙子。饶是如此,粥也不够施的。
陈聪养了多日,终于能下地走动了。他们如今歇在府衙上,一出门就能看见粥棚。
陈聪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外头的灾民,间或沉默地喝一口火里烧。
他是暨南民心所向,只要他站在这里,就能够安抚暴乱。
周鸿音与他谈了多日,还是没有说服他改旗易帜。他不知道陈聪还在犹豫什么,或者陈聪还有别的顾虑。陈聪不开口提价码,周鸿音只能束手无策。
孔宗亲自跟着商队去买了药材回来,同行的还有黑来砚。他们能买到的药材不多,堪堪足够。
因为桥断了,所以他们跟着镖行走的是结了冰的河面。这一路难行,折损不少马匹。回来的时候黑来砚告诉周鸿音,说朝廷派来修桥的人手到了。
一般修桥铺路都是当地征收民俘,这次却是工部出力。周鸿音略觉奇怪,但也没多想。他端坐在屋内,看着暨南的舆图划分排查的区域。
“李立山!”他头也不回,说:“加派人手驻守城门,不许外来人员随意进城,一经发现可疑人等立刻禀报!”
李立山的身影一闪,大刀阔斧地到城门口坐镇去了。
京城的消息走了跑了半月,终于送到了周鸿音手上。周鸿音看完,叫人请来了陈聪,把密函递给他。
他这个态度倒是让陈聪不敢接手,长宁王府的密函,看了就说不清了。
“小将军讲与我听就是。”陈聪坐在他面前。
周鸿音把手里的信纸丢进炭炉,看着泛黄的纸页被点燃,“裴皎死了。”
陈聪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一反应过来就明白了:“谁要对裴家下手?裴家出国母,岂容……”
陈聪一顿,语气犹疑,诧异道:“……圣上?”
“今日巡查营地,朝廷派工部的人来修缮断桥了。”周鸿音换了个话题,说:“若真是圣上,那么扳倒太后或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拿回兵权……这事总要有个契机。”
他们二人对视,在炉上茶水蒸腾的雾气中展露出一点风声鹤唳的氛围来。
陈聪从前并不了解这位新皇。
宫宴是他崭露头角的第一次,多少人都被他杀了个错不及防。裴皎是儆猴的那只鸡,更是新皇翻身而上的开始。
如今新皇的手段干脆利落,即便全是破绽可循,也叫各派看明白了他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