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见了,凑过来道:“哥哥,我也要喝热水。”
袁从英也倒了杯茶给他,问道:“斌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路上都在睡觉,我抱你抱得胳膊都快断了。怎么困成这个样子?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韩斌眨眨眼睛:“是有点儿困。昨晚上大人爷爷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
袁从英皱起眉头,没好气道:“大人爷爷,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大人和你有什么话可说的?还说了一个晚上?”
韩斌一扭头:“不告诉你,你凶。”
袁从英瞪了他一眼,走到狄景晖面前,蹲下身说:“把靴子脱了,我看看你的脚。”
狄景晖一愣,脸腾地涨红了,袁从英笑了笑:“你从来没走过这种长路,现在脚上一定起了泡,不赶紧处理明天就走不了了。”
狄景晖这才犹犹豫豫地弯腰脱下靴袜,脚底果然起了一大溜水泡,有的已经破了。袁从英看了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凑到烛火上去烧了烧刀尖,端起狄景晖的脚,挨个把水泡挑破,又取来干净的袜子给狄景晖,让他自己换上。
袁从英走到水盆旁,一边洗手,一边道:“明早这些水泡处就能结疤,走一段路后还会再破,如此两三次,脚底就会结上厚厚的老茧,像我一样,你便再也不怕走长路了。”
狄景晖轻轻道了声谢,想了想,又有些不忿地道:“咱们再买匹脚力多好?我也舒服,你也不用这么麻烦。”
袁从英道:“你这是在赴流刑,又不是游山玩水。你是不可以骑马的。”他回到桌边坐下,喝了口水,又道,“这样吧,明天离开驿站以后,你先走一段,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就让你和斌儿一起骑马。等快到镇甸的时候,再换回我来骑马。咱们在关内就这么办,等到了关外,就没人理这个茬了,到时候我再去多买匹脚力来。”
韩斌听着,噘起嘴嘟囔道:“我才不要和他一起骑马。”
袁从英问:“那你想怎样?”
韩斌道:“我和你一起走路。”
袁从英笑着摇头:“你啊,走不了一个时辰就该累趴下了,到时候怎么办?”
韩斌往他的身上一靠:“那你就背我啊!”
袁从英轻轻敲了敲韩斌的脑袋:“小混蛋,你想累死我啊。”
韩斌朝他吐了吐舌头,道:“你也知道累啊,那就自己骑马嘛。”又指了指狄景晖,“他又没病又没伤,壮得像头牛,凭什么他骑马你走路!”
袁从英被他说得愣了愣,笑起来:“才跟大人待了一个晚上,就学会捉弄我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韩斌跑过去打开房门,伙计端着饭菜走进来,放到桌上,袁从英道了声谢,伙计正要往外走,狄景晖突然问道:“你们这里可有好酒?”
伙计道:“有啊,客官您要喝什么酒?”
“这个……有没有五云浆?或者新丰酒?梨花春也行啊。”
伙计为难道:“这位客官,您说的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名酒,咱这里可没有。”
狄景晖不耐烦地说:“你就说你们有什么吧?”
伙计道:“我们这里最好的也就是石洞春酒了。”
“行,就要这个,先给我们来两斛。”
袁从英一直听着没吭声,此时才开口道:“狄景晖,你想喝什么酒你自己买,我可没钱。”
狄景晖将眉毛一竖:“怎么可能?川资路费不都在你那里吗?”
“咱们一路上就靠这些钱了,往前走说不定还要遇上大雪封路,我估计最少要走一个月,这些钱还未必够花。”
“你!”狄景晖气得一拍桌子,“果然学得和我爹一样小气。”
伙计道:“客官您还要不要酒了?如果不要我就先下去了。”
狄景晖忙道:“等等,你别走。”说着全身上下一通乱摸,可惜一无所获,袁从英也不理他,自顾自和韩斌吃起饭来。
忽然,就听狄景晖一声大笑:“哈哈,有了!”说着从桌上抓起根竹筷,往脑袋上一插,顺手就把原来的发簪褪了下来,往桌上一放,道,“就这个了。我用这个换你两斛酒,总行了吧?”
伙计瞥了眼发簪:“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狄景晖笑道:“你先拿下去给你们管事的瞧瞧,就知道了。”
伙计捧着发簪跑下楼去,袁从英好奇地问:“你那东西很值钱吗?”
狄景晖一撇嘴:“哼,买下他这座驿站都够用。”
“那你就用它来换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