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吟漪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看守的衙役,扯了扯嘴角,耻笑一声:“果然都是只会做做样子的酒囊饭袋。”
孟溪梧头一次见到娇弱的女子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有些惊讶,但随即一想,大约猜到了她的另一层意思,“前年修筑堤坝,他们也是做做样子?”
此处河水拍打着岸边,长长的河堤倒是没有被冲垮的痕迹。
颜吟漪往上游走了一会儿,用脚踩了踩河岸,又蹲下身子,挽起袖口,用手背敲了敲了身下的河堤。
孟溪梧随着她蹲下,安静地看着她四处摸索。
下一刻,被颜吟漪敲打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凹下去的小坑,再使劲捶打几下,小坑周围的沙石往下陷落,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能容纳一人的洞坑!
洞坑还在变大,脚下的河岸变得不稳,孟溪梧眉眼冷肃,一把拉起身旁的人,飞速离开了方才站立的地方。
河水已经顺着被凿开的口子溢出,幸好此时水流量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在周围汇聚出一小股流水,没有多大的破坏力。
难以想象若是凶猛的洪水撞击,这一处轻易就能被敲碎的河岸怎么能抵挡得住?
“刚才我们看到的是河堤是用寻常的黏土泥沙、碎石木材修筑的,而被我敲碎的地方则压根没有用石头填充,只用了一些杂草滥竽充数。”颜吟漪喉间苦涩,却仍旧一字一句地吐露着令人心惊的事实,“为了贪污更多的银两,又为了避免大水冲击,所以修建河堤时,一段正常修,一段就用不值钱的杂草混入泥土里。”
可让那群贪污腐败的官儿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一年,这条刚刚修好的河岸就在汹涌的洪水拍打下被冲垮。他们担心朝廷知道后,会派人来查探,所以他们就这么悄悄压下了这件事。
毕竟贪污的银两太多,洪水造成的伤亡太大,他们承担不起那样的罪责。
浓浓的乌云密布,遮住了天边的弯月。周围被墨一般的浓黑笼罩,密密麻麻的夜色袭来,密不透风得好似叫人喘不过气来。
孟溪梧神色凝重,眉头紧皱,眼里隐隐有怒火闪过。她再次上前,在另一边敲击片刻,果不其然又出现了一个坑洞,流下的河水与方才的汇合,蜿蜒着流淌向了远方。
“什么人?”远处随风传来一道轻喝。
是值守的衙役!
孟溪梧见那人已经朝她们两人跑来,未免暴露,她拥住女子的腰肢,脚下轻点,如一阵风般急掠到了密林,甩开了那个看守的人。
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帐篷内,颜吟漪心口处砰砰砰跳得极快,也不知是因为差点被人发现的后怕,还是因为孟公子身上清淡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她……
轻轻推开手还搭在她腰间的人,颜吟漪咬了咬下唇,脸上几乎红得滴血,她不自觉摸了摸发烫的脸,悄悄别过了头,平复着翻涌不定的心绪。
“刚刚被人看到了,也许明日就有人来查探了,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孟溪梧没注意到女子的紧张的羞赧,拉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