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扯起了嘴角,反问“倒是个忠心的,只是不知你的主子究竟是我,还是华妃娘娘呢?”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是疼的。入宫以来,我身边儿的人,除了待书以外,最信任的莫过于她。若不是她三番五次在我面前为华妃说话,若不是她每次都能替我解难,我也不会对她起半点疑心。
“小主明察!奴婢的主子怎么会是华妃娘娘呢?小主,奴婢这些时日对小主如何,小主还看不明吗?”饶是平日里再稳重的年已,在这会儿子也是乱了阵脚。
可就因为她这般急于证明的慌张模样儿,我的心更是寒了几分。
见我不语,年已又道“望小主明察!”
我嗤笑一声儿“年已姑姑,你是我入宫以来第一个信任的人。这些时日你待我也不错,咱们主仆一场,我也定不会为难于你。”说罢,我便起身扶起了年已,语重心长道“我这人虽然好相处,可并不缺心眼儿。来历不明的人,我断断是不敢收的。”
☆、43。第43章 你可有异心(二)
“小主……”
我不理会年已的失神,只道“你收拾收拾东西去内务府吧,淑妃那头,我自会去禀明。”
话音方落,只听“噗通”一声儿,年已竟又跪了下来“还请小主念在奴婢对小主尽心尽力的份儿上,不要赶了奴婢走!”
我凤眼一瞥“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诚意儿了。”说罢,便弯下了身子,轻声道“不早了,你且回去歇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什么时候再来见我。”我终究是不舍的,对年已,我早已经有了诸多依赖。
“奴婢……告退。”
待内阁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恍然地环顾四周,竟是觉得无比陌生。紫禁城啊,真真儿是一个可怕的地儿。
次日。
才一睁开眼,便瞧见跪在我床榻上的年已。才一夜而已,她便已经憔悴不已。我心微疼,却依旧硬着心肠道“怎的这般早?”
年已见我醒来,连忙垂下脸“回小主话,奴婢想明白了。”
“嗯?”我稍稍意外,丝毫没想到年已竟那么快便招了。
“奴婢此生有两个主子,一个是太后娘娘,一个便是小主您。”这回,年已没再垂脸。反而是抬起了头颅,满脸恭敬地盯着我的眼道“奴婢的家人曾得太后娘娘恩泽,所以奴婢入宫后便理所应当成了太后娘娘的人。只是这么多年,奴婢从来没有伺候过太后娘娘,只是太后娘娘有吩咐,奴婢尽力去做便是。”
见我探究地瞧着她,她又道“就在小主入宫前,奴婢曾收到普陀山那头儿太后娘娘的书信。信上交代奴婢,让奴婢务必想尽办法进入芙蓉轩,接近小主,从此以后把小主当作主子,伺候小主,助小主一臂之力。”说罢,便小心翼翼地从胸口掏出了一个信封。
我轻轻把打开,只见里头的字体娟秀雅气,却又不失一股沧桑。里面所写的内容,跟年已所说是一个大致。
那不是年已的字迹,年已的字迹我是看过的,根本无半点相同之处。信纸的纸质不旧,却不似一夜之间伪造出来的新。再仔细一瞧那信纸,当真不是宫中的东西。
不知为何,许是我感情用事儿。我总觉得,一夜之间是无法伪造出这如此逼真的东西的。又联想到入宫以来,年已的确对我照顾有加,便也就相信了年已“太后娘娘……为何要帮我?”
“奴婢……不知!”年已迟疑了片刻,道“只是奴婢觉得,太后娘娘并没有要利用小主的半点意思,反而,是极为心疼小主。就好像……心疼华妃娘娘一样儿。”
我见年已主动提起了华妃,又问“华妃娘娘?这其中可是有何原故?”
“回小主话,太后娘娘信佛,常年都在普陀山呆着,并不常在宫中。少有的几次回宫,也是喜静不大出门。后妃们每每想要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也都会被念慈姑姑赶了出来。可唯独只有华妃娘娘不同,她不仅可以随意进出慈宁宫,更能在太后娘娘跟前儿说上话儿。”
☆、44。第44章 你可有异心(三)
想了想,年已终还是开口道“而且这些年来,太后娘娘每次回宫,必定会给华妃娘娘带上一些小玩意儿。那些小玩意儿虽然不值钱,却是宫中没有的。至于其它后妃……太后娘娘倒是鲜少有赏赐东西。倒像……”
说到这儿,年已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内阁大门,确定无恙后这才轻声儿道“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母亲和女儿呢……”
我蹙眉嘘了一声儿“胡来!你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这话莫要乱说了去。”说罢,又道“华妃性子极好,她能讨太后娘娘欢心自有她的道理。这些年她能在后宫里屹立不倒,想来也是有太后娘娘的一番原故。只是……我与太后娘娘从未见过,她如何会对我另眼相看呢?”
见我如此纠结模样儿,年已便轻声儿道“小主莫要多想了,您是慕容大将军的嫡女,太后娘娘怎会不心疼你?”
如此一说,我略微明了。当年擎苍初登大宝,外邦轻视小皇帝而派兵来扰。正是爹爹,仅仅带着三万大兵便把敌方给端了。太后娘娘对父亲,是极为信任的。以至于七年前的一场胜仗回来,更是把自己亲自开过光求来的血玉赏给了爹爹。只可惜……那东西如今在林守贵手里。
想来……太后娘娘也是因为父亲的原故,才会对我多加照拂。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一切便好解释多了“所以……你才会一直鼓动我与华妃亲近?”
“华妃娘娘为人亲切,待小主也是极好的。最主要的是,小主您得太后娘娘眼缘,华妃娘娘亦然。”年已老老实实答道“只是奴婢没想到……会因此而让小主心生怀疑……”
“咳咳”大抵还是个初入宫的小姑娘,听年已这么一说,我略微尴尬,小声儿狡辩“我怎么……怎么知道……”
年已见我已不复昨日的冰冷,便又恢复了以往大姐姐的模样儿“是奴婢的错,没早一些与小主说明白。”言毕,又认真道“奴婢虽曾是太后娘娘的人,可自从太后娘娘把奴婢指给小主的那一天起,奴婢的主子便只有小主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