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的我们看来匪夷所思的年薪。
所以,肖蔚洋接到那张烫金的offer时,我一个劲倒抽凉气,努力挤出两枚星星眼:“老公~原来你这么牛啊~”
他得意一笑:“你老公牛吧?嘿嘿,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的老公!”
我踮起脚响亮地亲了他一口,转念却又有些担心:“可是去投行工作不是要忙得没日没夜了吗?你会不会太辛苦?”
他拍拍我的脑袋:“我的身体你就放心吧!我找这份工作就是为了可以以后由我来负责养家,好让你负责玩儿!”
我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回是被感动的。
他又搂紧我,刚才踌躇满志的架势倏然柔和下来:“只是怕我以后陪你的时间就少了……”
想了想,他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会拼命提高工作效率,争取比别人更有时间陪老婆,然后等过几年攒足了资本,可以不用做这么忙的工作了,我就可以时时腻在你身边,赶也赶不走了;再往后,我争取在40岁之前就退休,然后带着你周游世界,做一对神仙眷侣,嗯?”
肖蔚洋的那句“我来负责养家,好让你负责玩儿”,仿佛是一句神奇的咒语。毕业之后,我的工作别提多轻松——我去了另外一家高校的生物实验室做技术员,平常也就帮老板做做实验、带带本科生而已,全都是早已驾轻就熟的活儿,跟学校签的合同是一年之后就可以边工作边读研。
上个世纪末的生物学顶峰时期过后,这些年生物系毕业的孩子找工作都挺不容易的,我大多数同学都是选择了继续深造,或在国内或者出国,总之都是一门心思读到博士,将来削尖脑袋只求混个教书匠的职位;有些同学则干脆利落地转了行,或者做些擦边的工作,比如顾晓宁就去了她男朋友所在的那座城市,做生物学仪器销售去了。
说来也怪,顾晓宁走之前我们一直都好好的,她临走前一天我们宿舍三个姐妹还给她设了顿饯行宴,告别的时候一个个亲热拥抱,信誓旦旦地说好以后一定保持联系,她到了那边会马上发电子邮件或qq留言,给我们把新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可她一走就杳无音信。那会儿大家刚分开,我又是个闲人,未免比较伤情感怀,天天都在qq上和在线的老同学聊天,不在线的则发邮件,尤其对顾晓宁,我简直是把邮件当日记写——既是天天发,内容也都是很贴心煽情的那种。
然而我一连发了一周,都没见顾晓宁有只言片语的回音——绝不是我的邮箱出了问题,因为去了美国的王奶牛给我的邮件我都收到了呢。
那么我就怀疑是顾晓宁的邮箱出了问题,于是又改成qq留言,仍然石沉大海。
直到两三个月之后,我们三个姐妹再度聚首,我才震惊地得知,顾晓宁给她们俩都留了新的手机号,唯独没有我的份儿。
这是为什么呀?!
那俩姐们儿也都愕然摇头,一无所知。
我受伤了。
思来想去,我没有得罪过她呀,而且走之前我们不都好好的吗?为什么一走就独独对我摆出了绝交的姿态?
我真的很想马上问清楚,可她既然不理睬我的邮件和留言,八成也是不会接我的电话或回复我的短信的吧?
难道要我换部电话给她打过去,骗她接起来?
切,犯得着吗?她又不是当年的萧然,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经历过那次尊严扫地的被抛弃和试图挽回之后,我的自尊已被肖蔚洋拾起拼好,如今的它强大而坚固,它不允许我这么做!
那天晚上委屈地同肖蔚洋倾诉,他也是这么说的:“那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你有问题,别理她了。你还有老公呢,啊,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理你是他们的损失。”
我点点头,翻过身环住他的腰,那密密实实的安全感立即让我觉得,没错,只要有他,世界就是对我敞开怀抱的,不管失去什么人都没有关系,何况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朋友。
或者,既然会这么对我,就说明她并非真朋友吧。
毕业前各自的工作定下来之后,我和肖蔚洋跑了几天找房子搬家。依肖蔚洋的意思,他是打算住在我那学校附近的,我坚决反对:“这个计划多不科学呀!以后你才是忙人,应该住得离你上班的地方近才对。”
他举出他的道理:“两个人让一个人累就行了,我反正都忙了,也不差那点路上的时间,你早上多睡会儿,晚上多歇会儿,你轻松我就开心啦。”
我大摇其头:“错!两个人要平衡一点,要不然就更没有相聚的时间了!你想啊,以后你上班早,我上班晚,如果我上班的地方远,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出门,我回到家也可以少一点独守空房的时间。再说了,什么叫‘那点’路上的时间啊?这破地方一堵车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概念,挤地铁也能挤掉你半条老命,还怎么高效工作早点回家呀?你给我的承诺还要不要做到啦?”
他这才彻底被我说服,一脸幸福地拥住我:“老婆你真疼我,我怎么就找到了这么好的老婆啊!”
投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肖蔚洋从第一天上班开始就几乎天天加班,到后半夜甚至清晨的情况也不少见,那公司简直就是一架吃人不吐骨头的机器。
我第一次独自在家过的夜晚,原本新鲜感十足,不想肖蔚洋终于回到家时,一进门把我抱住,我才忽然觉得那一晚过得好孤独,顿感万分委屈,拱在他胸前,抽抽嗒嗒抹了他一身眼泪。
他真的做到了——我被他宠坏了,原本多么彪悍的女中豪杰,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娇滴滴的水人儿,娇得没有了独处的能力,娇得泪根子统统被挖了出来,娇得再也离不了他。
我那样子当然让他心疼了,于是他很没出息地才上班就打起了退堂鼓:“老婆,这样的日子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知道我这么拼命工作不是为了别的,不是为了我自己,就是为了你,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要是不喜欢这样,那我换份轻松的工作也行,天天陪你朝九晚五,只是我们经济上可能就要艰苦一点了。”
我想了想,摇摇头:“我能忍下来的,习惯就好。老公,我知道你疼我,可你这么厉害,不可能完全没有野心抱负的,现在你本科毕业就拿到了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工作,这机遇来之不易,如果轻易放弃,即使你眼下觉得没什么,将来也会后悔的。其实这年头谁压力不大呀?不管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你这么忙这么累,可收入没这么高的话,要能支撑起一个家,在这座城市里过上平均水平的生活,就得一辈子受累,那还不如你的计划,趁年轻身体好的时候拼几年,攒够资本就抽身呢。明年读研的时候我也会好好规划一下,选一个好找工作或者方便转行的方向,到时就能替你分担了。”
他搂紧我:“不用,真的,我不想让你分担!要是你也又忙又累,我会担心你,那才是真的伤。现在我只是身体累,心不累,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答应我宝贝儿,别让自己辛苦,你开心我就也开心,你好好的我才能也好好的,啊。”
而在上班时间,他就更没有和我网聊或发短信的功夫了,有什么事都只能匆匆打电话。
他每次打电话给我,都不忘穿插几句“我想你”,收线时必称“我爱你”。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到无人处打的电话,后来说起来才知道他当时就在自己的格子间里。
于是我很好奇,问他当时旁边的同事什么反应。他说他挂了电话就问旁边的大哥是不是很恶心,那大哥连说是,他便拍拍人家的肩膀:“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年轻就有了老婆,而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老婆了!”
我噗的一声笑喷了:“你真是太贱了你!赶明儿那大哥吐血而死,他家人该找你赔偿了!”
肖蔚洋一忙起来,某些需求自然而然就减少了,于是现在很多时候都是我主动。我会主动问他:“老公,你什么时候临幸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