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就着兄长的眼神赶紧接话劝解。高氏应了钱的事,可银子还不曾送去,那范县令已经主动示好。
看来送一百两足矣,余下的那些自然是自己和长房分了,李严想想都觉得高兴。
“这样,既然范县尊愿意为我李家开脱干系,那再好不过。我看要尽快把退婚办了,哪怕多给陈家些也行。
不过范大人给我提了醒,咱应该给府学和县学那边也都打点些。弟妹别心疼,这可都是为了孩子的前程呵,对不?”
李肃说着,用眼色制止了着急想说话的李严,微笑着对高氏点点头。
“那,大伯的意思是……?再出三百两够不够?”高氏咬牙说完,抚掌道:“阿弥陀佛,要再多我一时也拿不出来了,就这样,如何?”
“嗯,我看也差不多,那就这么办。明天我就出发去南昌,县里和饶州府还是由三弟去跑跑。至于退婚的事么,弟妹你来操持好啦。
我意见不要给现银。你给现银说不得又被当作家产充没了。
等我们和范太尊打点好,你给陈家兑好的银票,最好要面额小些的,方便携带和随时取用。
这样我们也对得起陈家,不管怎么说,他们真要流放个三年五载,在外面都要用钱呐!弟妹你说是不是?”
他这番话说得高氏连连点头,还称他想得周到,全然未想这哥俩实际打点根本用不了这样多,其余的都被他们装进自己腰包里去了!“唉,摊上这事还能怎么办?无非破财消灾罢了!这事我还得着落在劳媒婆身上,不能收下礼金,完了她就不管了!
先叫她去陈府上说,再找顶小轿子悄悄把那陈家姑娘送回去。她家出事就往李家躲,这叫怎么回事?
又不是正经已过门的媳妇,这不是害我家五郎么?
三叔你可得和县尊说清楚,我们把线划得分明,他陈家犯的事和我们可没任何关碍……!”高氏絮絮叨叨,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
“五弟,等等我!”李丹追上李硕:“诶,我还是头一次看你这样硬气说话,这就对了嘛,你干嘛垂头丧气地?”
李丹一向觉得这个弟弟在他母亲面前太软,而今听他竟敢当面说不,真是有点难以置信。
“兄长莫夸了,小弟心里难受得很!”李硕撅着嘴回答。
“怎么?”
李硕回头看看,轻声道:“你还不晓得?他们问我心意不过是看我已有功名在手,客气罢了,哪里真的会顾及我心意呢?”
“你是说……?”
“到最后他们还会跑到陈家去退婚的。”
李硕苦笑:“这些人,他们想的是李家的声誉,顾的是二哥、四哥的前程,不可能真地把我放在心上!”
“这倒未必,二哥和四弟是要考虑,你的秀才他们也绝对舍不得丢!”
李丹冷笑:“你说他们为李家那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大伯坐在那个位子上替全家着想原也应该。”
“三哥你什么意思?这话说来说去,他们竟是对的?”李硕甩手道。
“他们为李家就舍陈家,就是方才说的‘落井下石’嘛,有什么对的?如果真的仁义,那就该想想其它办法。”
李丹叹口气:“可惜,这个家咱们俩说了不算数,在这里徒增烦恼,奈何?
不如你悄悄去和慧姐儿说说话,好歹开解下,说不定明日母亲真就送她回去,她现在肯定也是如坐针毡呢。”
“也好。”李硕又回头看看:“现在母亲和大伯、三叔说话,我赶紧过去,等她回来又看得死死地,就没机会了。”
说完又谢一遍李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后面去了。
他和陈慧已经订婚,按说不宜见面。但现在事出紧急,也就顾不得什么礼数。
李丹见他自去,回想梦儿应该此刻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己无力相助同样烦恼得很。
且那周都头说的,怕是会判全家流放。想想此去千山万水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情思涌上心头,不由地长叹一声。
自己到这个时代已经十五年,却还是很难理解这种株连家属的做法。
若真地有罪也罢了,明明只是牵涉而已。
唉,这个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的?
他情绪不高地晃荡着,一抬头已经到了自己院子前。
姨娘屋里的小丫头针儿正在门外张望,见到他惊喜地拍手,叫:“三哥儿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