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孩捧出的一堆小泥人中有一个瓷塑的将军,刀刻般的面容,络腮胡子,一双炯炯的眼睛里发出慑人的目光,铁甲银盔很是威猛,最奇的便是他手中持着的武器,不是刀,不是枪,是……
“呃……这个、这个是不卖的。”男孩的脸色“刷”地变白了,刚刚的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给什么吓到满脸的惶恐不安,他一探身想从她手中取回那个泥人。
见得他探了过来,荆心同心中一惊,一侧身倒向木衡易的怀里。
“嗯?怎么了?”
他缓过神来,轻问。不待她答,就听到那个男孩子急声说道:“小姐,这个我拿错了,当真是不卖的,小姐……还给我吧。”
男孩的声音里竟带了乞求的意味,这让她不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让男孩这么害怕?
“小姐,还给我吧,要不……这对瓷娃娃就给您了,请把那个还我吧!”
看着男孩如此强烈的反应,荆心同和木衡易都感到很吃惊,为什么?一个小瓷人怎么让他如此激动?两个人都看向那个瓷人。
她看不出什么特别,就是一个很威武的将军,若强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刚刚她说过的,武器很特别,她说不上是什么,长长的杆,杆的前端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只鸟,一只长着长长翅膀的鸟,这是什么兵器?
他看了身体一震,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这瓷人他如何不熟?他日日叨念,夜夜所想,用心谋划,精心设计为的是什么?这瓷人做得粗糙面目并不像,但却是十全十的父亲的神态!他颤抖着自她手中取下瓷人细细地端详,那于他来说已经模糊的影子顷刻间清晰了起来,父亲刀刻般的面容、母亲温暖的怀抱、姐姐银铃般的笑声、幼弟蹒跚学步的样子,他干涩的眼睛被泪水润湿。这次再回安阳城,他还没有到过那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的将军府,他不敢回去,他怕太强烈的恨意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怎么了?荆心同看着他变化不定的神情心中十分不解,再看见他眼中的泪,不由得心疼。她抬手,抚向他拿着瓷人的手,还未触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是他的,那是怎样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憎恶,还……还有那么深刻的痛苦。这目光使她的手停在半空,动不得。这目光是她所陌生的,纵使是刚进木府时,他看她的目光里即便没有爱,却也有着她不明原因的怜惜,几时见过他有这样凌厉的目光?这目光不仅使她感到陌生,也感到害怕,那恨来自何处?浓浓的恨意好似化解不开的。虽然他调走了目光,可是,她依然感到了阵阵的寒意。
看着他们男孩很无措,不知要说些什么。
“小哥儿,我是这位将军的故人,你莫要怕,我……”他压了压翻滚的情绪,“把它卖给我吧,我……我定会好生珍藏!这锭银子给你,全当我的谢意。”
搁下银子,他转身便走。
男孩失声叫着:“公子……”看着他走远,男孩的脸上分明有些害怕,他蹲下身子急急地收拾起来。
荆心同刚要起步跟去,男孩叫道:“小姐,您的小瓷人。”
自男孩的手中拿了瓷人,她轻声道了句谢,一回身,哪里还见得着那抹让她牵挂的身影!他去了哪儿?这里又是何处?从未自己出过门的她哪里分辨得出方向?
她在人群中辗转,只想寻到那抹让他安心的身影。可是,没有,已不熙攘的人群中没有她要找的人!她依着来时的记忆想要走回载她来到这里的马车处,可是她却背着这个方向离远了。
第6章(2)
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子,她停了下来,这里是哪儿?她慌了,周围是她陌生的建筑,四下里也没有什么人。他在哪里?泪无声地落了下来,不能哭,她要找个人问问。这时,拐角处走来三个中年人,她虽想问,可是一见都是男子便打消了念头,扭身刚要走便听其中一人问:“敢问可是木府的夫人?”
听此一问她安下心来,是他遣人来寻她吗?“我是,你们是……是老爷派来的吗?”
那三人中年纪较大的人说:“是啊,夫人请往这边走。”
她没有怀疑便与那三人走进了巷子深处,离她要找的人越来越远……
他手握着瓷人快步地走出了繁华的街道,见到自家的马车便吩咐大成去寻夫人,又嘱咐车夫在这里等着便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的心中怎一个乱字能形容,他不敢再看那瓷人,心中的痛意已经将他淹没,他心中记着的有从前美好的记忆,也有最后一次回府时见到的残破和地上墙上抹不去的血迹,府里发生的一切他不曾目睹,但猜测得到一定很惨烈。他想回将军府里看看,却也知道不行,便策马来到了城外,一人一马立在只剩枯枝的树下,对着夕阳,说不出的凄凉与孤独。
待心绪平复了下来,又策马返回,远远地瞧见自家的马车还停在那里,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怎么还没有回府?
不待他走近,大成就跑了过来,“老爷、老爷,您找到夫人没?”
听了这话他心中一动,怎么?心同不见了?跳下马,他一把抓住大成的手,
“怎么,你没找到夫人吗?”
“没有,我去了老爷说的那个卖泥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