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炯眼一凝,双掌各捏起晦涩指花,喝道:
“我传尔无上法诀,你且收好了!”
木由伏地倾听,莫敢漏记一句。
“性静心清灵宝界,罡动炁搅龙蛇窟。道生精粹含光彩,撞透虚妄紫府开。龟盘隐穴耀烛婴,聚练肝火破昏明。晓得浮生如一梦,点化混沌宇宙清…”
“记全否?”老者缓缓而卧,神情若存萎靡。他望向闭目谨记的徒弟,悄然叹息一声,指尖微微闪动。
“回师父,自然烙印脑中,您可随意校考。”木由睁开大眼,眸生彩异,满满自信。
“好…”孙闯一转手掌,弓指弹出。一点灵光摄入男孩眉心,如水中游龙,朝四肢百骸、奇门经络内舒展而去。
木由更喜,知道这是师尊传法,便凝神固炁盘膝而坐,感受激流于周身穴位的行走路线,并借师父暗渡的一口真力,引动丹田先天卯炁,打坐修炼起来。
蓑翁直起腰板,不嫌操劳,死死注视着徒儿运功行法。呆愣片刻,却是心叹道:不愧贵为先天灵体,仅过须臾已真炁入身、阴阳往来,这大哉乾元诀对他而言尤合适不过,约莫再有些时日,他便可明心见性,得无漏之躯,自而不食五谷、血髓坚韧、百病不侵。
修的神异术,炼化百日基。
孙木由沉浸其中,早已入定多时。自天门高开,一身软劲气悠悠绵绵,如蚕吐丝,缭绕通体,尤似庄周梦蝶,时而虚隐,时而耀现,若断江之曲水,树下之蝉息。
不觉天色,竟泛起瑕白。晨光熹微,一日东升,氤氲紫气冲天而起,映在野庙窗台,撒了一地的光。
孙木由终舍得醒开了眼。
便是浑身暖流如风,乌发鼓动飞扬,金光艳丽,徒增一寸高。他定神瞧去,师父枯坐身旁,二人四目相望,果儿惊,慌忙抽身后撤,噗通跪在地面,哀道:
“木由不孝,让师尊看护整夜,但求责罚!”
“无碍。”孙闯手掌一摆,打断话语,又言:“一晚修行,你小子可有收获?”
男孩探起头来,这便重新站好,拍了拍尘土,微笑说道:“木由开了心智,只觉劲力尤增、身如鸿雁,连绵血气直兴天灵,用之不竭。”
“这是好事。初次修炼,便有此等水准,就是为师当年,也万不如你。”老者心里欢喜,在这荒山野地都能捡着华宝。徒弟有能耐,师父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师尊且歇会儿,果儿给您打些水来。”言讫,孙木由告了声退,迈步走着,将庙门敞开一角,钻了出去。
但说这孤山耸立,林中自有山珍若干,男孩手上痒痒,即便路上行走,心里却想着,能否遭遇哪些头野兽,斗上一番,借此估算实力也好。
临近村落需走三里余地,倒也不算很远。他运上劲力,脚底生风,耳朵边犹如风雨雷刮,两旁树木丛林倒飞而过,自草间疾驰。
此番来看,就是那官府的骏马儿,如今也追他不得。
正想着,眼前骤然现一三丈巨丘拦路。木由暗自冷哼,真炁凝于脚底,自是跺地拔高而起,一跃足有九尺!更力而不泄,捷如猿猱,于卵石缝又踏步再蹬,如履平地般径直逾越过去,自上而落,散尽余灰,竟毫发无损!
少年摇头晃脑,回头向天望去,巨石黑压压挡在身后,不由心言:若非练这功法,我从十米高处摔下,定要断腿烂肉…好!真好!
心里越发性情,步伐尤快三分,真是一道惊鸿残影,掠过枝头,摘下红透果子,轻踏晨露,水溅三寻…
……
孙闯接过水壶,一饮而尽,从麻袋里挑捡了几颗泛熟甜梨,在袖上擦了擦,大口啃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