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见闻,其中一个国家的官员介绍情况时说,他们的司法界近百年来很少出现过收受贿赂现象,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舆论监督。如果谁出了问题,一报见端,就会身败名裂,可见舆论监督多么有威力。”模样煞有介事。
下属孟和平跟着呼应着,说:“可不,腐败官员只要搞腐败,肯定就会频频露马脚。比如厦门的华远大案之前,不是频频露了马脚吗?可就缺少媒介的参与而得不到纠正,最终使一百多位领导成了羊肉串。”文静说:“对,就是这个眼儿,羊肉串!若是早实现舆论监督,只要腐败官员一露马脚就曝光,纪委监察就去过问,如果确有风吹草动,就得有个说法,别等羊肉上了棍成了串,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时才去管。那样,国家和人民才会遭受巨大损失,官员们才能会走上犯罪之路。”
惠美找虞勃是想开小灶的,找一个比较她认识、且没有代沟之隔的记者做搭档,消除彼此的陌生感,正感到话到喉咙眼就卡了壳,听了文静这番话,嘴上就顺畅多了,她偏头对虞勃说:“我说队长,加强媒介力度,新闻与咱们联合办案是好事,可你千万不要把那些糟老头联到跟我搭档了。”虞勃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事,抖了抖几张纸,狡黠说:“舆论监督做搭档,又不是挑对象,所以我们没有要求人家在这签到册上写明年龄,谁是糟老头谁是小伙子,所以,对你的要求,我心里也是一片黑。”惠美一手夺过名单,瞅着名单的眼珠子像要吃人,见中宇的名字果真在里头,心里如释重负的,可神情很随便的,说:“喂,好巧啊,《浦东午报》这人我认识,又丑又憨厚,跟他合作,咱这样的亮点就有主动权。”
偏生虞勃叫了起来,说:“哇,有没搞错,你说吴中宇他丑又憨厚?”惠美信口开合说:“没错。目测上他人至少有一八0,像一座山……那是静物的比喻;像一只大猩猩、大金刚那一种……这就是动物化的比喻了。”
“是吗?”虞勃说了,就抬头四处瞅了一眼,招了招手,“喂,中宇——”中宇挤过来,怡气说:“虞队长,你找我?”虞勃说:“来来,我给你们拉配郎,这是我们的警花冉惠美,本科生,你们今后就是一个合作组。”中宇窘迫朝惠美点了点头,说:“我叫吴中宇,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惠美把头扭向一边,爱理不理的样子。文静走过来打趣说:“是谁又惹咱们的警花来气了?”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虞勃打圆场说:“来来,中宇,这是咱们的文付支队,日后少不了与你打交道。”
中宇还没有回过神,文静伸出手,说:“我叫文静,与我这西北汉子的三大五粗名不符实。”中宇回过神,与他握了手,恭敬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惠美对虞勃说:“这是你是瞧见了的,老实巴交叫人……怄心!”虞勃说:“别这样损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跟这帅哥合作过好多次,可就这点‘巴交’味,可爱得令连男人都动心。”惠美说:“那还不好,Gay,同性病态!”
会议是座谈性的,当虞勃宣布会议结束,中宇就往外走,却被惠美一把拉住。中宇好生意外,说:“是不是座谈会还有内容?”惠美反倒懵懂了,说:“没有哇,明明白白宣布会议结束了啊!”中宇说:“那一定是有酒水招待?”
会议油子!惠美心里一下如吃了苍蝇的,可她脸上仍旧平静,把他带到办公室,给他看了明码传真,末尾说:“你我既是搭档,今天正好赶到海关去,进行我们的第一次合作。”中宇看了二遍传真,却对这一鼎二釉事件仍说不出所有然,他就说:“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我脑子是一片空白。”惠美像不认识他似的打量了他一番,压了火气问:“你平时看晚间新闻吗?”中宇茫茫然摇着说:“几乎……不看。”惠美高了声音说:“这倒奇了,新闻记者不看新闻节目。”中宇说:“我当然想看,只是没有时间,我要……”
惠美“哦”了一下,截然说:“要养家糊口。”见他脸上有了惊疑,忙拿了便携式电脑率先出来,赶紧茬开话头,从头到尾说了鼎釉拍卖所在国内掀起的反应,末了说:“走,你随我到海关去。”中宇慢慢听得脸上有了色彩,说:“好啊,这可是大新闻。”下了楼,惠美启动摩托车,看了中宇一眼,跨上去等着他。他说:“只可惜不是带拖斗的。”惠美冷冷的:“我都没计较,你在乎啥啊?”胸襟起伏着。
中宇红了脸,讪讪爬上了后座,紧紧抓住皮带,不去与她身子接触。到了海关,惠美舒了一口气,暗自说:看来这小子真像虞头说的,老实巴交,不可抗拒力的豆腐他不吃,竟然在后座坐如松!
进了海关,中宇一连采访了好几个“关员”,可得到的回报,人家好像他不是外星人就是从精神病院偷跑着出来的人。惠美窃笑说:“你以为是这是案发现场?”中宇说:“那我们来干什么?”惠美也不言声,跑了好几处之后,才拿到许可在电脑里调出原始的报关资料的批条。中宇对此条大新闻大失所望,后悔浪费了时间,只好认栽地跟在她后面进了电脑室,无趣靠在柜台上东张西望。惠美把手上的东西往他手上一塞,上前递了批条跟电脑管理员说明了来意。
电脑室很大,有四五个女子坐在电脑跟前聊天,不是在网上聊天,而是她们互助在聊天。一个说:“哇,你们看那‘柜台’,好帅耶!”拿眼神示意其它伙伴。另一个瞅了柜台这边一眼,心领神会,说:“嗯,木质算得上一表人才,可是……”皱起了双眉,打算让同伴接下她的话。一个说:“可行为实在不可恭维,瞧他一直吃老婆的豆腐,正是咱们最讨厌的类型。”另一个说:“哎,又是一个纨子弟,铁定是仗着自家小有名气的败家子。这个由你评分好了。”一个说:“我给分哪?那就五十九点九九吧。”马上打了分数。另一个说:“哇!好狠。可要是我,怎么给就是不及格。”一个说:“不会、不会啦!”第三个插及时插话:“没给个十几二十分就很不错了。”
中宇知道自己被“娘们”议论了,恨不得地下生出一条地缝往里钻,可惠美偏生默认了他是她的“老公”,至始至终像没有听见似的,临到她拿到了所需要的资料,她把手圈进中宇的胳膊弯里,大声发嗲说:“你呀,跟陪我逛商店一个德行。”中宇听得胆颤心惊,暗自说:这群“白领”岂止是白领,是白袍,穿着白袍的修女,修女也疯狂!
走出了电脑室,惠美即刻见蛇般打开他的手,说:“你今天看到了你自己,就值十几二十分的。”不论他无地自容,把他捎到他要下车的报社楼跟前,又说,“明天上午到丝丝古董店,早晨八点整,在这里等我。”中宇已经对这各采访不感兴趣了,就车过身,说:“你自个去吧!”惠美生疑说,“啥啦?”中宇说:“这种采访我做不来。”惠美说:“这不是在做采访,是在要你做侦探。”中宇迟疑了一下,也不言声上了楼。
2 西安:这二个宝贝没完没了
实际上,西安刑警局在公安部明码电传来到之前,搜索有关一鼎二釉的流失线索,已经提到了局里的议事日程。由于局长孙学文是孔罕的姐夫,加上以前一些陈芝麻烂豆子的恩怨,戚平虽然是他的下属,可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耿耿于怀。而学文肚里没喝多少墨水,论事循规蹈矩,生性像老佛爷,看人慈眉善眼,给人的印象反倒像一个糊涂官,跟现代人落了伍。在召开专题的会议上,戚平从窦鼎陶釉联想到梁山的失意,他以他独特的方式,与学文较上了劲儿。
孙学文坐在椭圆形会议桌首席位置上,环视着与会者,说:“……以上的说明,我想大家都心里有数,这次侦破‘鼎釉流失’案件,文省长昨晚亲自打电话给我,所以我们能不能吃下它,直接关系到我们刑警局的信誉!”加重语气地顿住,巡视一下,然后再接下去说,“绝不允许有一点点的小错误,能挑一千斤,决不挑九百九,这一点你们要好好地记住!”
在座的刑警的脸都显得松垮垮紧紧的,使得空气中没有一丝紧张感。底下,一个人轻哼道:“没新鲜词,这不是红灯记里说的,‘爹爹挑担千斤重’……”另一个小声截然说:“别自由主义了,这是在开会。”一个说:“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一鼎二釉从咱们这里流失了,人家说咱们是鹭鸶屁股!”另一个说:“什么意思?”一个说:“把关不住呗!”另一个说:“别这么说,都一、二十年了,这里的人如走马灯换了一茬又一茬,谁知这古玩是怎么留到香港去的?”学文扫了那二人一眼,又继续说:“相信你们都已经了解我所说的,希望你们回去后谨慎地守住自己的岗位。有没有什么疑问的?”会议室一片沉静,连一声咳嗽声音都没有。学文满意地点点头说:“那么,今天就到──”学文尚未说完,突然传来一种奇妙的声音,好像是空调的马达紧缩似地,呼──呼──地反覆响着。刑警循声望去,一个人在打鼾。学文一愣怔,厉声说:“谁?是谁睡着了?!”最靠近那打鼾声音的一人回答说:“是戚大队!”
“啊,是戚平!”学文脸上一搐,态度即刻换了笑意盈,说:“看你累的……”戚平说:“累的?”一副像是在车站前突然被叫住要做问卷调查似的板起了脸孔,斜斜地坐在椅子上,“不累,有能干的的部下和聪明的上司,我并不感觉哪里累。”一脸坦然。学文说:“是……是吗?”原本保持笑意的脸上又不禁抽搐着。戚平说:“您点我的名,有任务分派吗?”学文说:“嗯,实际上想要你办一件事。”戚平脸上有了笑容:“是要将一鼎二釉和梁铜坚死亡这两个案件要一起办吗?”学文说:“你如何理解我不管。但有一点,这件事只有你才有办法解决。”戚平和颜悦色地说:“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就洗耳恭听好了。”
“案情的资料在这里。”学文边说边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资料,说,“你知道吗?这件案子经过技侦大队化验和调查的结果,发现案情陷入迷魂阵里了。”
“迷魂阵?”戚平嗤之以鼻,笑道,“一件案子会调查得步入迷魂阵那就很奇怪了。不管怎样的案子,只要以正确的方法来调查就会破案的。我想这件案子会变成这样,主要还是那时候办案人的不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学文拚命地压抑怒气,青着脸回应说:“是孔罕办的,我也参加过侦排会议。”戚平仍然一副不在乎的神情,说:“是这样子的,啊?他不是您的小舅子吗?那在办案中途你一定生病入院了,要不您老婆又和您闹了情绪,使得梁铜坚之死有头无尾、才要文省长记起来了、你才舍得布置下来,对吗?”
“别用这种口吻问我!”学文没好脸相把文件塞给他,说,“这件案子一定得藉助你的力量来解决。这关系到刑警,甚至我市警察的威信。希望能把这羞耻的鹭鸶屁股招牌拿掉,而且也只有你才能办得到。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手段,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能破案就行。戚平,这件案子就拜托你了!”站起身。戚平就像看一头牛在吃草一般,不惊不怒。
他的下属程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室内只剩下她和戚平,她才走过去说:“戚队,这不是你往日的形象。”戚平说:“那我今天是什么形象?”程玲说:“放诞不羁,不了解你的人,会说你像二流子!”戚平说:“唉,你还小,你不懂!”程玲噘了嘴,啧有烦言:“我在你眼里总是长不大的不点儿。”脸上一股子幽怨复杂劲儿,一点也不像小不点儿。戚平仿佛没听见她说什么的,脸上充满冷漠和不屑的神情,脑子里像走马灯的在闪动着二十几年前的影子:文蓓对他的失意,武承恩难以琢磨的脸,孔罕趾高气扬的神气……
程玲见他走神,提高嗓门说:“戚队,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什么了?”戚平回过神来,掩饰性地反问了她一句之后,又作状说,“哦,你是说了,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小不点儿。”程玲脚一跺,怨气满腹,嘴瘪了几瘪,终是苦笑了一下。戚平凫趋雀跃说:“你终于笑了,小妹妹的那种笑,好清纯至极!”程玲车身就走。戚平在她身后说:“你来我办公室,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二流子。”
办公室,戚平跟程玲说了那些关于一鼎二釉的影子事儿,末了说:“哼,什么迷魂阵不迷魂阵,那一鼎二釉,他是六月天的莹火虫,心里明着哩!”
“听你这一……忆苦思甜,孙局当时县公安局长,小舅子又是公社治安组长,他俩有责任,你这样认为,也不为错!”程玲说后,又一点坐愁行叹,“可怎么说这是……历史的误会所致,而且他时下不是牛棚大学的校长,而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应该拿出你首长那样的风范。”戚平下意识说:“首长的风范?”程玲说:“是啊!文省长当年挨过他的整,可现在却没有把他打入最底层,这难道不是做人应该有的胸怀吗?”
“我应该有这种做人的胸怀。”戚平叹道,“可是直觉告诉我,这一鼎二釉与这二个宝贝没完没了!”程玲说:“干咱这一行的,直觉固然重要,可法律无情,是要用证据说话的。”戚平说:“既然他放心地把这新旧二起案子交给了我,我会让证据说话,不会令他失望的。”程玲说:“打算先从哪里入手?”戚平说:“梁军,首先要找到他。我相信有好多人不会忘记他。”程玲说:“能被你认识的人,大都也好不到哪里去?”戚平说:“不,他跟我一样,也是一个被初恋抛弃的大好人!”
3 浦东支队长:这小子还不错
一大早,惠美开着红色现代来到报社楼下,刚好过了八点。她舒了一口气,随即瞅了瞅四周,可没有看见中宇的踪影,就狠劲摁了汽车的喇叭,又耐着性子等了十五分钟,仍不见他的影子,不禁来了气,这人好差劲儿,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时间观念!她只好上得楼来,找到了中宇创作室,在门口重重敲了一下,走了进来。屋里有二女一男,却没有见到中宇。
得铍认出了她,忙迎着她:“这不是警花吗?怎么又视察咱们的办公室了?”惠美没好气问:“你们的……老板吗?”目光从打眼的奚婵脸上落到她对面的空位上。得铍警惕说:“他不在,不会是传唤他吧?”惠美大咧咧坐在那个空位置上,盯着奚婵问:“他采访出去了吗?”奚婵不认识她,却柔和一笑:“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惠美说:“你大概是他的秘书,对吗?”奚婵受不了她的眼光,脸一红,说:“不,他没有秘书。我是做饭的。”得铍走过来跟她耳语几句,后抬头陪着笑对惠美说:“警花若是有什么事就请直接说,只要不涉及到咱们的老板的隐私,这屋里的人都可以回答你。”惠美刻薄地说:“你们的老板大得不像一个老板,是不是对时间观念和信誉,也好像没有时间和信誉?”夜姬见得铍一时摸不着头,就抢了话头说:“谁说的?咱这老板虽说做的不大,可就是凭着时间与信誉,才立足于这栋大楼,挑了报社的大梁。喏,这么黄金贵的地段,免费对咱创作室开放。”惠美一时噎住,眼睛落在猩红的地毯上,才感觉出这地毯格外的厚实。夜姬看出了蹊跷,说:“是不是他跟你有什么……失约?”惠美这才说了:“他答应我八点钟在楼下见面的,可到现在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