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的专车是前清慈禧太后所乘的花车,共二十二节,张的包车在中间。随张作霖同行的,除大元帅府人员和卫队外,还有靳云鹏、潘复、日籍顾问町野武马、张作霖的六太太和三公子张学曾等。车到天津,靳云鹏、潘复、日籍顾问町野武马等人下车,列车继续前进。
午后,专列抵达山海关,车站有2名日本士兵站岗,态度平静,没什么异常迹象。这时,专程前来迎接的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上车,陪同张回沈阳。一路上,大家边说话边打牌,并不时向车窗外张望,见岗哨林立,也就放心了。一会儿,有人累了,便解衣而睡。张作霖睡不着,便与吴俊升天南海北地唠了起来。
第二天天亮时,火车到了新民,张作霖向窗外望去,只见铁路沿线都有士兵警戒,面向外立,十余步就是一岗,一派森严的景象。目睹此景,张作霖一扫颓败的情绪,扩张的野心又油然升起,他对吴俊升说:“我们关起门来养他两三年,出关后依然是老虎。”吴俊升讨好地说:“大帅是只真正的老虎,我们是老熊,大帅要是再入关,肯定会把小南蛮全造了。”他说完笑了起来,张作霖也哈哈大笑,这是他出关后的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
东北王张作霖(4)
就在他们兴致勃勃地沉醉于卷土重来的美好设想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南满铁路与京奉铁路交叉地点附近,就再没有哨兵警戒了。
专列路过皇姑屯车站时,奉天宪兵司令齐恩铭上车为张作霖接风,然后,列车继续向沈阳城小西门外奉天车站行驶。
几分钟后,吴俊升献殷勤地说:“大帅,车已过皇姑屯了,有点冷了,穿上大衣吧。”张作霖也觉得紧张了一整夜,身体既累,也感到有点冷,便站起身来准备穿大衣,此时是6月4日晨5时30分,忽听脚下轰隆一声巨响,列车就像一叶小舟,被一股强大的热浪冲得腾空而起,并迅即跌落于烟波火流之中。待烟雾稍稍散去,人们看到,专列上所挂的三节贵宾车全被炸翻,张作霖所乘的包车被崩出三四丈远,只剩下两个车轮和钢梁底盘,其他如车顶棚和车窗等全部被炸得不知去向。
张作霖的卫队即从后边的车厢下车,紧急进行抢救,从包车中抬出吴俊升、张作霖。吴俊升头部被一铁钉洞穿,早已毙命,张作霖被炸得血肉模糊,但还一息尚存。奉天宪兵司令齐恩铭即从附近拦了一辆结婚的汽车,将新郎新娘赶出,把张作霖抱入车内,护送到沈阳大元帅府。这时,张作霖衣服全是血,一条手臂已断,奄奄一息。在医生给他治疗时,他清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充满无限的留恋,但他一生从事军旅,最不喜欢儿女情长,多少话咽进了肚里,只是断断续续地对其夫人说:“我受伤太重,恐怕不行了,告诉小六子(张学良的乳名)以国家为重,好好地干吧!我这臭皮囊不算什么,叫小六子赶快回沈阳。”张作霖再也没有力气讲话了,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要回顾昔日起于草泽,啸聚狂徒,称雄东北,问鼎中原的辉煌,也似乎要品味一下如今被日本人抛弃、落得如此下场的凄凉,但他的生命已不允许他去慢慢回顾、细细品味了。几小时后,这个曾不可一世的东北王、北洋政府的末代元首便停止了呼吸,死在过去他曾投靠的日本帝国主义手下,终年54岁。
张学良得知父亲身亡的消息后,匆忙化装回奉,先处理了军中急迫问题,稳住东北局势后,21日才发布大元帅去世的消息。这样日本帝国主义企图通过炸死张作霖、造成混乱、挑起战端、霸占东北的阴谋也就宣告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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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系首领吴佩孚(1)
1932年元旦刚刚过后,北平城里下起了大雪,到处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连续几天,雪花依旧飘落,朔风呼呼作响,北平古城,呈现着一派寒冷、肃杀的景象。
一天,北平车站突然热闹非凡,站前站后,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月台上聚满了文武官员及各方显要,为首一人是主持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的张学良少帅,他躬率部属,如此慎重,亲临车站,是为了迎接一个什么人物的到来呢?
下午3时,列车徐徐到站,在礼炮奏乐中,车门启开,走出一个身穿长袍、体格魁梧、颇有军人气质的老人来。他,就是当年北洋政府时期鹰扬牧野,虎踞中州,呼应八方风雨的吴佩孚大帅。自从北伐战争中被国民革命军击败后,他先是逃往四川,蛰居白帝城、万县、广安、大竹、绥定、成都等地,后经西北甘肃、宁夏、绥远、山西等省市赴北平,因他当初与张作霖有八拜之交,所以先打电报给张学良,说他将“来京长住”,张学良接电后当然不敢怠慢,所以在北平车站摆出了热情欢迎的宏大场面。
吴佩孚虽然预先打了电报给张学良,但对他这位世侄在“九一八事变”中执行不抵抗政策而丢失东北十分不满。因此下火车后,他无视盛大欢迎场面,脸色冷峻,与张学良握手后便急忙钻进小车,将张学良及欢迎人群撇下不管,一个人匆匆驱车进了他在北京东城什锦花园胡同的住宅——吴家公馆。
随从人员都认为吴佩孚使张学良如此难堪,实在有点过份,便劝他应去回拜张学良,使关系有所缓和。吴佩孚仍然情绪激动,恨恨地说:“我是要去找小六子的。”
第二天,吴佩孚来到顺承王府张学良的官邸,算是回拜。张学良执以晚辈礼,将他扶进客厅,并亲自沏茶。
吴佩孚还没坐稳,便忽地站起来,怒目圆睁,用手指着张学良,厉声问道:“沈阳事变,你为什么不抵抗?”
张学良本来对吴佩孚昨天的行为十分不满,今天吴佩孚又如此不讲情面,一时火起,也顾不得礼节,腾地站起身来,怫然变色,抗声回答:“我有命令!”从张学良的答话中,吴佩孚已听出一些分量,但他依旧不让寸分,步步紧逼,高声反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带兵多年,难道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吴佩孚的幕僚、张学良的部属都怕事情闹僵,影响两人的关系,急忙将话岔开。但吴佩孚还是恨恨不平,坐了一会便要走,张学良心中不舒服,也不留客,将他送至中门。
吴佩孚虽然发了脾气、但张学良毕竟是晚辈,他想到自己的父亲曾与吴佩孚义结金兰,在打打闹闹中非同一般的交情,便原谅吴佩孚了,觉得不能与这位已经下野的倔强老头儿一般见识。隔了一天,张学良亲自到吴公馆看望吴佩孚,也许吴佩孚也觉得自己火气太大,做得有点过份,内心进行了反省。因此这一次,吴佩孚态度缓和多了,他十分亲热地将张学良领进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房中,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密谈。
在密谈中,吴佩孚力劝张学良聚集兵力,反攻东北,收复失地。但张学良顾虑重重,说自己旧部多已失散,难以聚集,更重要的是,关于东北问题,中央将会采取有效办法,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而打乱中央的部署。吴佩孚根本不听这一套,他说:“现在日本占领东北,立脚不稳,我们反攻,一定能收复失地,这大好良机,不能错过呀!”张学良无奈,只好说回去商量后,再派参谋长向大帅请示,而匆匆离开了吴公馆。以后,张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