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关系后来是怎么缓和的?”
“我离家出走了,我要去找唐阿姨,我记得唐阿姨离开的时候,是出了小区大门往右拐,她是要坐火车回老家。我也要坐火车去唐阿姨的老家找她,我记得是冬天,我是半夜趁大家都睡着了之后离家出走的。
我沿着滨海大道一直走,一直走。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越走越害怕,越走越害怕,我边走边哭边喊唐阿姨。枋阳路上那个大榕树,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小时候还和苏姗两个人去抱都抱不过来的大榕树。”
“大榕树下有一个洞,我后来就在榕树下的洞里哭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一股特别好闻的茉莉花的味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那个树洞,那是我睡得最长最安稳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确切地说,我是躺在田妈妈的怀里。
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她喜极而泣的一张脸,还有趴在床上朝我笑得特别甜的申语。
她伸出她柔软的小手摸着我的脸,心疼地说,小渊,吓死人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你要再不醒来,我和妈妈都活不了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坐在了申语的墓前。
“谁能想到呢,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呢?我至今都不相信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一阵山风吹来,苏非后脊背发了凉。
“所以,你至今仍旧认为申语的死是苏姗所为呗?”
“是的,可她们都不在了,真相也被她们带走了。”
“记得我在第三医院废弃大楼跟你说过,你一直纠结申语的死,本身就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苏姗的不尊重,说到底是你自私,是你放不下,想要为自己解脱找一个借口。但是,答案是无解的。逝者已逝,学会放下才是唯一的答案。”
“说的那么轻巧,放下?她是我前18年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人,你让我放下?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放下。她走了,也将田妈妈的希望给带走了,你看到了,申语死后的半年,田妈妈也跟着走了。那个家,那个我们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家,又散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你至少比我好一点,你还有爸爸在。”
“爸爸?哈哈,他在跟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女人,孩子,不过是他人生当中的小插曲而已。他人生的乐趣除了赚钱还是赚钱。我的生日,没有祝福,也没有生日蛋糕。有的只是他让他的秘书往我的卡里转过来一笔又一笔,无法言语冷冰冰的钱而已。”
唉,苏非在内心感叹,这就是富豪家的公子哥儿,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他应该去参加变形计,好好改造一下,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看你对爱的理解了,爱有很多种,给钱也是一种爱不是吗?他为什么要给你钱?因为你是他儿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世界上需要钱的人海了去了,他怎么不让他的秘书给那些需要钱的人转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