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喋喋不休,江绪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唯独鼻尖的血腥与冷香混合在一块,浓烈到令他想呕,张口却只能吐出不断涌出的鲜血。
好痛……
上辈子万箭穿心,这辈子死“m”“'f”“x”“y”%攉木各沃艹次于开膛破肚,也不知相比起来,哪种更折磨些。
手中长剑再也无法拿住,当啷一声跌落于地上,意识模糊间听见女人道:“可惜呀可惜,为了这劳什子的结盟不能在见到你的第一日就杀了你,忍得我爪子都痒了,可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她的语气疯疯癫癫,可话语间的思维却是缜密而冷静的,甚至还能控制自己不立刻让江绪从痛苦中解脱。
就好似神魂割裂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将她的神智不断往两个极端拉扯。
可江绪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过多的失血令他浑身发冷,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无,只能任由女人摆布。
“你说,”她亲昵地贴着江绪的脸,呵气如兰,“他在叫你时,想的到底是谁?”
江绪只是微弱地翕动了下唇,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没有看见那些画面前,他曾想过这一切是否都是狐妖在胡诌一通,毕竟比起素未谋面却心怀杀意的女人,定然是该相信严绥的。
可我并非没有眼睛,他在恍惚游离的状态中迟钝地想,严绥是真的爱过她。
他怎么会不了解严绥呢?他们曾朝夕相处百余年,也曾在幻梦中形影不离十几载,他怎么会看不懂严绥真心爱一个人时的眼神?
更不用说,一切都是真的。
北海之行是真的,那年江绪孤零零坐在剑堂中,听见程阎说着严绥的消息,说他一剑破开老旧的上古禁制,巍峨宫阙自蜃影中升起;说惊梧在北海上出鞘,斩杀了十数位企图趁乱行恶的魔修,最后翩然而去。
狐妖闯入无极宗也是真的,那日他自梦中惊醒,后山灵泉中的身影在月下暧昧依偎,亲昵得根本不用去想两人的关系。
而最后那一幕——
江绪眼前好一阵发黑,胸膛中翻搅的疼痛都无法盖过心口的尖锐刺痛,好似那根令他丧命的铁箭仍深深扎在体内,连重来一遍都无法摆脱。
是真的啊。
他绝望地想道,怎么不是真的,这明明……
是天道给我的警告。
女人看着他愈发惨白的脸色,惋惜地啧了声。
“你太弱了,”她柔声在江绪耳边吐气,“平庸、无能、懒惰,你说,我的郎君凭什么会喜欢上你?”
江绪回光返照般地发出很轻一声笑,眼中瞳色涣散。
“那他……为何要在招摇山中杀了你?”
女人的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僵,终于无法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恶狠狠地在血肉中翻搅了圈,江绪痛苦地长大了嘴,神色狰狞可怖到了极点。
“你觉得,若他真想杀我的话,我还能站在这么?”
他听见女人如此反问自己,昏昏沉沉中景还能鼻腔一酸。
是啊,若严绥真的要杀谁,怎么可能会让对方活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隐约能分辨出那张清丽的脸上尽是笑意,嗓音也是温柔的;“已经拖得有些久了,可不能让滕姬发现了。”
她说着,素手一点,令那张犹带着墨香的合约从江绪袖中飞了出来,极轻快地弹了弹纸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心,我会帮你把这东西妥善送回无极宗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死了。”
她说罢,手中迅速酝酿起灵力,江绪近乎惊恐地睁大了眼,试图找回点力气从她手上逃脱。
她这是要让我形神俱灭!
女人嫌恶地蹙着眉,柔声道;“你这副模样,真是又丑又让我作呕,还是早些超脱罢。”
下一瞬,灵力骤然在江绪体内爆开!
江绪本能地闭眼咬牙,绝望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极致痛苦到来,可奇怪的是,他却听见了女人的一声惨叫。
“乾坤颠倒术!”
他在这声难以置信的咆哮中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所有伤势都在飞快愈合着,灵力凭空重现在已经干涸的经脉内,而跌在脚边的断山河也发出了极明显的嗡鸣,剑穗上泛起浅青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