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而这一次他却难能安心地陷入到了深度的睡眠当中。在那仿佛永无止境、看不见边界的梦里,周围都是云团似的轻柔舒惬,曾经孑然一身哭得可怜的他,忽然一夜之间拥有了以前所不敢奢想的事物。
要说多么热爱这个世界根本不至于,乃至担任首领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打发离世之前的时间所用的工具。可现在,值得他不惜延长痛苦的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出现了。
太宰不断不断在轻飘飘的光路上奔跑着,追寻着尽头那束始终照耀在前路的光芒,直到他猛然撞碎了世界的壁垒,满目怔忪地睁开眼看见了怀里那张仍在沉睡的面容。
半晌后,他忍不住带着几分后怕,与几分庆幸般抱紧了昨夜与自己亲密相融的恋人,微声叹息道:
“……原来不是梦啊。”
霜叶似乎被他忽然贴过来的动作给顶醒了,这时困倦地闭着眼,伸手推在他缠满绷带的胸膛上,半睡不醒地说:“昨晚不是说一滴都不剩了吗……”
某个在后半夜躺平当了一晚咸鱼的家伙闻言,顿时于喉咙里涌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像是不忍惊扰她的睡梦那般,眼底乌黑未散的那位羸弱青年只以这样怀抱住她的温存姿势,凝视着恋人那张彰显清丽的面容。她正侧枕着身躯沉沉睡去,头发柔顺地落在了胸前。
太宰的指尖仿佛轻轻触及了星辰,又徐又缓地将她的发丝拨到了身后,视野所及的地方,逐渐露出了一张干净沉静的脸庞、以及纤细脖子以下那片来不及掩饰的欢爱痕迹。
那样的痕迹并非丑陋,也绝不是罪孽,而是凌驾在此之上,比它们都更为沉重的东西。
如果要具体描述,只能称之为是‘爱’。
而爱一向比杀人罪更难隐藏。
太宰忍不住又黏得更近了一点,像是只八爪鱼似的用吸盘牢牢缠住自己的爱人,片刻后,他探头过去往霜叶的脸颊珍爱地印下了一个吻。
“真想把你变小揣在口袋里带走呢……”
……
霜叶只感觉自己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似乎被某个黏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给湿答答地亲了一口,不用猜也知道是太宰干的好事。
经过这段热恋期以来的相处,她逐渐适应了身边存在有名为太宰的那个男人的气息,即使他悄然接近,身体的防御体系也不会因此激发任何反抗机制,依旧这样放心地沉入梦境,直到他静悄悄地离开了身旁的被窝。
察觉到隔壁空落落的,温度渐降,补足了睡眠的霜叶在窗外投入的一片灿烂的日光中睁开了惺忪的双眸。
“是先出门工作了吗……”
波光粼粼的海岸线反射着日光的画面透窗而入,霜叶下意识微眯了下眼睛,等适应了当前的亮度后才百无聊赖地转眸,却在这时,发现了放在自己枕边的一个半人高的玩偶。
玩偶订做成了太宰的模样,有着圆蓬蓬泛着褐泽的卷发、穿着黑西装戴着红围巾,脑袋很是符合人设地缠绕了白色绷带,只露出一只清澈的鸢眼。它正无比安静乖巧地靠坐在自己枕边床头,仿佛要顶替太宰的位置,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一样。
霜叶不由好奇地伸手去戳了戳它的肚皮,没想到它居然在下一秒发出了太宰的声音——
“小霜叶,我先出门上班了!你再多睡一会吧,mua——这里把啾啾借给你了,回来记得要还我。”
耳边听到这里,霜叶像是控制不住般的在这时扬起了己身素淡的唇线,用食指去挠了挠太宰玩偶的下巴。
“……这未免也可爱过头了吧。”
起床洗漱,经过一晚养精蓄锐已经原地复活的霜叶正打算进厨房随便做点什么应付食物,才在这里灵光一闪,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自己起晚,没给太宰准备便当的事情。
转身做饭的霜叶顿了一顿,又去冰箱里取出更丰盛的食材,然后在另一边的炉灶上架起了一锅汤。
补肾用的。
两人同居的海景房位于沿海一带,距离市中心有颇长一段距离,地处偏远,长年累月都能感受到宜人的海风吹拂。
除此之外,这里其实还是块被严格守护的私人土地,几公里外的区域被Mafia相关的事务所包围,想要来到这栋安全系数极高的房子,就只能先突破港黑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看守。
好在他们平时出行都有下属专车接送,距离也不算是问题。
乘车来到港黑总部的大楼下,四处可见身穿冷峻黑西装的人员在按着对讲机守备,互相隔着方位拉起一条警备线,时刻留意着周围的景象。
霜叶并不害怕这种常人眼里一看就知不好惹的画面,毕竟早在多年前,她自己就曾经是个过去式的黑手党。
不过总部门口每日都有按时去蛋糕店打卡的黑西装们一见她出现,神情立马一肃,纷纷多米诺骨牌倒下似的冲她鞠躬致意,大喊一声:“霜叶小姐好——”
霜叶:“……”
总觉得有点像是一下进入了黑帮马仔拜见老大的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