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崔子更想着,伸出手来,推了推段怡,“段三,该起了!你还真是到哪里都睡得着,就不怕叫人给卖了去。如今城中吃食少,这么重的一头猪,可多得是人抢着要的。”
&esp;&esp;段怡打了个呵欠,缓缓地坐了起身,她揉了揉自己眼睛,“得了吧!猪都以为自己把别人卖了,还乐滋滋的数钱呢,其实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esp;&esp;“崔叔叔,不晓得什么叫做被人卖了还数钱么?”
&esp;&esp;她说着,揉了灵机一把,灵机被揉得不耐烦了,啪的打开了段怡的手,它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又对着段怡的手拱了拱。
&esp;&esp;段怡像是三九天喝了一杯热水似的,整个人都暖了过来。
&esp;&esp;她本来是想要来崔子更这里接灵机的,可一来见这家伙睡在榻上,便抱着同崔子更说了几句闲话,可灵机抱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它一直睡着,困意便疯传了过来,让她不知不觉有就睡着了。
&esp;&esp;尤其是它在崔子更这里,不光是干干净净的,还带着一股子好闻的香气,像是冬日里晒了被子之后,产生的那股子暖烘烘的阳光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esp;&esp;段怡清了清嗓子,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站了起身,然后离那床榻远了些。
&esp;&esp;崔子更瞧着,有些好笑,将刚刚收到了飞鸽传书,递给了段怡。
&esp;&esp;“你许久没有睡,本来不想叫你。但是军情重要,荆州还有黔中道的援军,已经同周军汇合了。他们粮草被烧了,在锦城久待不了。”
&esp;&esp;“而且入了冬,天气会越发的寒冷,到时候还需棉衣等御寒之物,仗是越发的不好打。”
&esp;&esp;崔子更说着,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同段怡各倒了一杯热茶。
&esp;&esp;段怡仔细听着,抱着灵机坐了下来。崔子更见她饮茶不便,将灵机抱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而且,我收到风,说是五皇子已经离开锦城,直奔京城去了。”
&esp;&esp;段怡神色一凛,“所以三皇子心急如焚,拿下锦城一定会速战速决。是以今明两日,便会全力攻城。锦城能否保得住,就看这一战了!”
&esp;&esp;她说着,慌忙站了起身,端起茶盏一口气喝了下去,又抓起了一边的长枪,“我去寻我外祖父,灵机还放在你这里。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esp;&esp;崔子更瞧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esp;&esp;他在袖袋了摸索了一下,又摸出了一张飞鸽传书出来,静静地看了看,他摸了摸灵机的脑袋,喃喃道,“你阿娘是个傻子是不是?”
&esp;&esp;被包围了
&esp;&esp;雨越下越大,一直到夜里,直到夜里方才停了下来。
&esp;&esp;之前坑杀了无数周军的战壕,如今里头已经灌满了黄澄澄的泥巴水,那杀人的尖刺全都沉在了水底,变成了一条滚滚的护城河。
&esp;&esp;段怡站在城楼上,接过苏筠递来的鼓槌,腾腾地敲响了战鼓。
&esp;&esp;放眼望去,在“护城河”的那一头,密密麻麻的火把一望无际,像是夏日田野上的点亮了的萤火虫。所有的锦城人都知晓,这萤火虫,是会杀人的。
&esp;&esp;敌人援军已经到了,那是数倍于守城大军的敌人。
&esp;&esp;段怡的鼓敲得急促了起来,“城在,人在;城灭,人亡!”
&esp;&esp;城楼上的剑南士兵,跟着喊了起来,“城在,人在;城灭,人亡。”
&esp;&esp;这齐声的呐喊,在夜空之中回响着,直到许多年后,锦城的百姓的耳边,依旧响起这热血沸腾的声音。
&esp;&esp;“段三,周军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我瞧着祈先生同晏先生,摩拳擦掌好一会儿了,可也不见人来阵前叫骂……看他们抓耳捞腮的样子,都给憋坏了,这简直就是英雄没了用武之地。”
&esp;&esp;段怡收了鼓,听着身边小王爷苏筠的嘀咕声,没有搭话。
&esp;&esp;不是她不想回答,实在是她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文人打仗,就是不讲武德!
&esp;&esp;她正吐槽着,就听到那周军阵营之中,老头子段文昌扯开了嗓子喊道,“不必逞口舌之快,段怡巧舌如簧,奸诈无比,莫要中了套儿!直接攻城!”
&esp;&esp;“恭喜段三姑娘,凭借一张嘴,闻名天下!”
&esp;&esp;段怡听着崔子更的风凉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师伯师兄如同冬日杂草,那都是废材,师门自然只能靠小妹发扬光大了!”
&esp;&esp;他们说着笑,可没有一个人笑,都死死的盯着那攻城的周军。
&esp;&esp;“本来我打算在城门之前泼油,可不想一场大雨下来,火攻是不行了”,段怡说着,声音沉重了几分,站在她身边的祈郎中,拍了拍她的肩膀。
&esp;&esp;说话间,那周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护城河边”,只见站在最前头的那一排士兵,噗的一声,将一张张的门板铺在了上头,瞬间搭起了一座座的“桥”。
&esp;&esp;几乎是毫无停滞,周军士兵已经兵临城下。段怡大手一挥,朗声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