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和苏笑了一下,转身去揭锅盖,白色的水雾瞬间从窗口弥漫出来,腾腾的翻滚。
晚上的时候,南和苏把老教授留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有些衣服都还很新,有的甚至都没有穿过,这年头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他挑了几件,让梁隅去试。
老教授身量也是比较高的,有些衣服比较宽松,梁隅穿上刚刚好。
人靠衣裳马靠鞍,梁隅穿上新的西装,恍若换了个人一样。
南和苏第一次意识到梁隅其实是个很帅的男人。
他见过老教授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老教授年轻的时候并不算好看,但有文化人独有的气质。同样的衣服穿在梁隅身上,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
梁隅更加挺拔,身形要精壮一些,身上少了知识分子的儒雅,多了几分世俗和男子气概。
有那么一段时间,穿上老教授旧衣服的梁隅,觉得自己似乎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在慢慢取代他。
他有些许的雀跃,兴奋,又有些许迷惘怅然,有时候路过正堂,看到老教授的遗像,会为自己心中隐秘的情意感到羞愧,但单身男人对美丽未亡人的觊觎是没有办法停止的,何况南和苏对他这么好,给了他一个家,他又那样美,是他青春时代就幻想和崇仰的美神。
但老教授常穿的几套旧衣服,他知道南和苏依旧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正厅的墙上,一直挂着老教授的遗像。这个逝去的老人却一直横亘
在他们中间(),是永远都跨不去的一道墙。他注定一辈子只能默默趴在墙上▍()_[((),看墙内芬芳的春景。
日子好像一直就这样过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一场暴风雨席卷了京州。
那是京州少有的一场暴风雨,一开始只是刮风,风很大,呼呼地响。思园树木多,夏天的时候尤其葱郁,暴风雨来的时候更可怕,满院子都是树枝折断的声音,梁隅坐在他房间里,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南和苏。
就在这时候,家里突然停电了。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哗哗啦啦的雨点子落下来。
梁隅赶紧点了油灯从房间出来,他提着煤油灯穿过走廊,树枝被风吹的摩擦着玻璃次次地响。雨刚开始下,气温还没降下来,满世界都是泥土和花木温热的气息。狂风夹杂着树叶飘进来,吹的他手里的煤油灯都一直摇晃个不停。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的,只有恐怖的树影晃动,他知道南和苏怕黑,快步跑到南和苏的房间,却发现南和苏根本不在房间里。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恐慌,好像黑暗里有怪物把他美丽的师母偷走了。
他喘着气从他卧室出来,在狂风里朝四周看,忽然瞥见了画室的一点亮光。
他快步跑了过去,喊道:“南和苏!”
南和苏提着油灯回头,油灯被窗口的风吹的晃动起来,他脸上的光影也跟着晃动:“窗户破了。”
窗户被树枝撞碎了一大块,风夹杂着雨往里冒。
梁隅赶紧过去帮忙,南和苏说:“先把画挪了!”
他把窗户旁边的画全都抱走,又拿了空白的画板过来挡在窗户上,谁知道他刚转身想再拉个大一点的画架过来,南和苏没能按住那块画板,直接朝他砸了下来,梁隅一个箭步伏上去,整个人都贴在了南和苏身上,大手牢牢的把画板按在窗户上。
身体贴到一起的刹那,雨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才注意到南和苏的胳膊和领口都已经湿了,他穿的是丝绸睡衣,领口松垮,肩膀一侧滑落下来,手里的煤油灯正照在他白皙的胸膛上,樱果娇媚,红的刺目。
他一时目光呆滞住,瞳孔都有些紧了。南和苏撞见他的目光,忽然一怔,忙伸手将睡衣拉起。
梁隅退开少许,他们将窗户挡上,画板挡住了风,却挡不住雨,雨水顺着窗台往下流,梁隅又弯腰把地上已经湿透的几张画纸捡起来。
画纸已经晕染成一片,染红了他的手,煤油灯微光昏黄颤动,窗外风雨交加,他回头看向南和苏,南和苏身上都快湿透了,薄薄的睡衣贴着他单薄瘦削的身体。
梁隅胸膛还起伏着,背心贴着他精壮的背脊线条。
他们索性把比较重要的几幅画都挪到了主屋里。
断了电,只靠那两盏煤油灯,房间依旧黑胧胧的。幽暗的房间,狂乱的暴风雨,似乎让一切都变得有些失控。有些东西在黑暗里流窜,他身上的雨水也被体温暖热。
梁隅说:“我听教授说,你怕黑?还有煤油灯么,多点
()几个。”
“有蜡烛。”南和苏说,“等会我多点几根。”
梁隅“嗯”了一声,说:“你还洗澡么?”
南和苏说:“我洗过了。”
“那我去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