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里面的小孩都是人牙子从周围这几个村买来的,除了那个不哭的漂亮小孩,其他的几个小孩一路吵吵嚷嚷个不停。
不过这次幸好赚了个大便宜,里面那个安静小孩是他见生得漂亮的,无意间撞见后就心动了。
他悄悄打听过,听说家里没有人,只有个不做人的阿娘,所以他才壮着胆子,生歹念偷走这个孩子。
驱车的人牙子心情甚好,驱车其间转头看着笼子,里面的坐着一动不动的小孩,漂亮得他眼中装满了钱财。
人牙子对着他裂开满口黄牙。
这个模样以后生得绝非不差,说不定以后可是窠子里的金疙瘩。
方才还抵死不从,从知道是他阿娘将他卖后,就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眼下苏忱霁已经安静地坐在笼子里,若非偶尔颤动眼睫,只怕旁人就要以为,里面放了尊漂亮的玉雕。
果然,她是将自己卖了。
所以昨日的绿豆糕,还有一块布都不是给他的。
那一蛊粥不该打碎的。
他半垂着眼睫,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沉,挨得近的小孩都不敢哭了。
人牙子心情好,驱着车朝村门口而去,但没行多久,忽地出现一人拦住车。
他偷、抢得人,但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杀人,当即就勒停了马,黑着脸怒骂拦路的人。
“将忱哥儿还给我。”沈映鱼沉着脸,黢黑的眼瞳看着眼前的人牙子,手中捏着木簪。
那是她方才从头上取下来的。
若他不将苏忱霁还给她,哪怕是拼死,她也要将人抢回来。
苏忱霁绝对不能被人带走。
马车中安静的少年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本漠不关心的脸微微抬起,表情冷然地透过挨挨挤挤的人,看见前方拦路的人。
她的衣裙上满是泥,披散的发上也有凝结的泥土,脏、乱、差得连原本的面容都难以看清。
像是一路未曾停过跑来,还大口喘着气,但目光却狠狠地盯着跳下马车的人牙子。
他沉默地颤了颤眼睫,缓缓的将头靠在铁笼中,神情漠然地看着,仿佛与他无关。
人牙子哪晓得谁是忱哥儿,里面基本都是他卖的人,只当眼前披头散发恍若疯子的女人,是哪家不愿意卖孩子的妇人。
当即他拿着手中的软鞭,狠狠地打在地上,道:“人都已经卖给我了,是签过契书的,如今反悔也晚了,识相点的赶紧滚,不然爷抽死你。”
人牙子冷笑着威胁,买卖奴隶在北齐是合法的,此事就算是闹到官府,吃亏的也不会是他。
只是这事,还是尽量不要闹到官府最好,因为里面还有个偷来的孩子。
人牙子这般想着,手中的鞭子越发甩得用力,企图将眼前的人吓走。
沈映鱼丝毫不害怕,抬着沾着污泥的小脸,厉声道:“谁签的契书,拿出来给我看,我家忱哥儿就只有我一人,未曾有我的允许,你这是拐卖孩子。”
“速速将忱哥儿还与我,不然今日这官司你也吃定了,哪怕死,我也要跟着偿命。”她将话说得狠厉又绝。
此话落下,后一步的顾少卿也已经领着村民赶过来了。
他是村中的教书先生,自是有威信,那些人听说拐卖孩子当即就追过来。
人牙子一听这话,再看赶来的人,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
没有想到那小孩的家人这般快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