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大奶奶又见了红,还是小产了。”木槿叹了口气,又朝罗熙年道了一声谢,说道:“亏得六爷请来的大夫不错,好歹把血止住了,不然只怕性命堪忧。”
玉仪有些不知所措,茫然道:“昨天下午还没事……”
“多撑了一时三刻罢了。”木槿摇了摇头,又道:“公主昨夜跟着闹了半宿,精神也不大好,刚喝了安神汤睡下。”
玉仪顿时着急,“外祖母……”
还没等进去,便见舅母李氏先冲了出来,指着骂道:“你还有脸到我们家来?!要不是你,明淳怎么会要那种下贱女子?他媳妇又怎么会小产?!全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快给我出去!”
李氏气极,儿子为了眼前这个丫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而且还只是背了一个虚名儿!更让她痛心的是,这件事居然弄得媳妇小产了。
玉仪从未见过舅母如此模样,好似一个骂街的泼妇。
可是这一切,自己根本就没有参与半分,更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但却不得承担责任和后果。越想越觉得难受,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
“什么扫把星?你说谁?”罗熙年将妻子护在身后,冷冷道:“堂堂国公府的六夫人,你骂得起吗?!既然不顾亲戚情分,也就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李氏被他的那刺人的眼光所迫,顿时没了声儿,继而反应过来,强撑道:“若不是她,又岂会闹出这么多事?!”
“你怎么不说自己儿子蠢?”罗熙年一声冷笑,要不是顾及玉仪,只怕还会说得更难听,“谁逼着他纳妾了?自己做事不用脑子想一想,连夫人和儿子也不顾,办了蠢事还能怨别人?诗书礼仪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撂完话,便拉着妻子转身出门。
李氏一腔怒火无出发泄,恨恨咬牙,“祸害精!”
罗熙年已经拉着玉仪走到门口,闻言回头冷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你……”李氏气得发抖,但罗熙年不是能随便骂的,他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再者身份也得罪不起,只得颤声道:“出去!出去……”
罗熙年带着玉仪上了车,恼火道:“既然人家不喜欢,以后别来他们家了!”
即便知道妻子心里没有别人,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管是江廷白还是顾明淳,都不想让妻子和他们有任何关系,省得再前仆后继的赶来献殷勤,结果还傻乎乎的办坏事!
玉仪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根本听不到丈夫说的话,更顾不上他的怒气,马车不停地轻轻颠簸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对峙
一连好几天,玉仪都闷在屋子里做针线。
罗熙年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再提顾家的话,每天回来吃饭睡觉,两个人的话不如从前多,连带丫头们都不敢随意说笑。
其实玉仪一直想说四房的事,但是心情低落,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提,——想去公主府,又怕去了更给人添堵。因此只让人送了东西过去,给外祖母捎了话,打算过段日子再亲自走一趟。
谁知道段嬷嬷去了,却带回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琼姿病了?”玉仪心头一震,——这个时候“病”,看样子琼姿是好不了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若是徐月岚没有小产还是两说,有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还留下她?况且罗熙年这边,只怕也不愿意让琼姿留在别人家。
玉仪叹了口气,心里郁郁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夫人,甘菊来了。”
“让她进来。”玉仪侧首点了点头,让段嬷嬷先下去。
甘菊穿了一身杏黄色的暗花褙子,简单的对襟款式,头上相应的簪了珠花,很是平常的一身打扮。搂了一个素面包袱进来,先给玉仪见了礼,才道:“前些日子,夫人让做的月华裙得了。”
既然辛苦人家干活,当然要亲自验收一下成果,再顺便夸一夸的。
玉仪看着她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条以湖蓝色为基调的月华裙,褶间月白色,针脚十分细密,上头的绣花也很精致,看得出来很下了一番功夫。
“辛苦你了。”
甘菊忙道:“不辛苦。”又道:“夫人得空了试一试,若是大了小了,有哪儿不适合的地方,回头我再改一改。”——
果然是个老实呆的。
玉仪想起前些日子,连翘给自己送衣裙的时候,满嘴都是,“夫人面皮儿白,穿这海棠红的衬得人娇艳,又不俗气。”再不然就是,“夫人身量纤细,裙子繁琐一点也不打紧,不似那些圆润的,撑得裙子都变了样儿。”总而言之,都是借着衣服漫天夸人,再顺带表白自己做的好。
不似甘菊,一上来先担心穿着不合适,倒显得自己笨手笨脚,功劳也少了一半。
玉仪忍不住想,如果甘菊不是罗熙年的通房,也不那么多事的话,做自己的丫头倒还是不错,又勤快又老实,最要紧的一点是绝对忠心耿耿。
只可惜,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罗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