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放开我,不跳江了。”易沉说。
但来者不信,拉着他双脚落地,才算放心。他打量易沉的时候,易沉也在看他。
他穿着一身黑斗篷,面罩也是黑色的,整张脸只露出了眼睛。就这身造型,恐怕刚靠近银行十米,警铃就得响起来。
对方没说话,易沉也不着急,平心而论,他觉得这位兄弟比他更像吸血鬼。
可能是易沉身上的煞气已经逐渐归于平静,对方点了点头要离开,易沉说:“你就这么走了?”
对方的脚步没有停下,似乎没听见。
易沉:“你刚才拽我的时候,差点扯到我的裤子,你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对方浑然无觉,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
易沉回到家胡乱擦干净了妆,发了一条朋友圈,“路过江畔被某蒙面大侠所救,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他愿意嫁给我吗?”
第一个评论的是崔世颁,强调以身相许的大部分都得嫁过去。
但被他关注的评论是赵小天发的,“暗夜杀手?”
什么见鬼的中二名?易沉笑了笑,这只是人生中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而第二天放学,他和木兰去网吧打游戏,出来的时候碰上暴雨,谁也没带伞,易沉原本想就这样回家,却被木兰强行给脑袋套了一个塑料袋,走在路上视线都是扭曲和模糊的。
二人在岔路口分开,易沉抄近路回家,半路却被一人拦住,强行塞了一只嗷嗷待哺的……猫。
易沉茫然地看着冲自己喵喵叫的小猫,随手将塑料袋罩在了小猫的头上,然而那个黑色的影子已经消失在雨幕中了。
连续两次相遇,每一次都很莫名其妙,然而让易沉真正记住这个人,是在清明节后。易沉避开了父亲,独自一人去了公墓,他站在母亲的名字前,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是单纯地站着,低垂着头默默地看着。
从清早看到月色西垂,他才僵硬地晃了晃脖子,转身离开了公墓,自始至终都没看一眼迟一点到来,与他相隔几米,却无一句言语的父亲。
如果不是他,妈妈是不是还能多活几年?
易沉无数次去想这个问题,但无一例外都在他父亲签字的那一刻顿止。
路上人影幢幢,斑驳在刺眼的路灯与嚣扰的虫鸣下,易沉就像行尸走肉,自母亲去世后便无法逃离的悲伤将他狠狠地绞起。它扼住了他的咽喉,呼吸断断续续,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的麻木逐渐僵硬。
眼前是漫漫江边,是一切开始与终结的地方。
然而他刚向前走一步,手就被拉住,那人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也许是刚被什么东西淋过,面罩上暗黄色的污渍隐约可见。他一边揉着艰难睁开的眼睛,一面拽着他说:“你怎么还没死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