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第6师团前锋牛岛满第36旅团冈本镇臣第23联队抵达雨花台。在南京外围牛首山,第6师团遭到第74军第58师冯圣法(黄埔军校1期,浙江诸暨人)部阻击。
在雨花台,冈本的步兵虽然到了,但炮兵还没跟上来,牛岛满的副官江口八郎向冈本镇臣传达命令:现在炮兵还在往雨花台赶,但不要等他们,必须立即发动进攻!
冈本镇臣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2期,手下有3个大队:驹泽贞安少佐第1大队、高田志道少佐第2大队、河喜多藤喜少佐第3大队。虽然他不看好中国守军的战力,但要说在没炮兵支援的情况下硬冲,他也有点含糊。但没办法,军令如山,一个冲锋,就丢下500多具尸体。
在炮兵上来后,10日凌晨,谷寿夫也到了,他变换阵型,右侧为冈本保之的熊本第13联队,左边是冈本镇臣的都城第23联队,长谷川正宪的大分第47联队被放在了中间,竹下义晴的鹿儿岛第45联队的两个大队绕过雨花台沿江向下关包抄,剩下的一个大队为师团总预备队。
进攻中,最令日军害怕的是密集的地雷阵地,走着走着日军就一个个飞上天。而重迫击炮的远程打击更令日军胆寒。
再靠前,就是机关枪的火力。
在雨花台,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第88师的代价更大:这个师的4个团,除一个团长无恙外,其他7个正、副团长全部殉国,团长如此,营、连一级更别提了。
12月10日,南京环城炮火声震天。卫戍副司令罗卓英登上中华门督战,鼓舞士气,对部下说:南京为我国首都,又为总理陵寝所在,不战而弃,诚为革命军人的耻辱!我将士须同仇敌忾,与暴日决一死战。人终有一死,我们葬身钟山之下,必为后代敬仰。
日军那边沉寂了一会儿,没多长时间,便有十几辆坦克开过来。掩体里的战防炮这时候发挥作用,集中火力打向日军坦克,有四五辆坦克被打中。
但日军过来的,足有一个战车队,其他七八辆坦克绕过被打中的,继续向前开进,中国阵地上的掩体受到坦克炮击。
见此情形,朱赤手下的一个班长带着两名士兵从战壕内匍匐而出,他们腋下夹的是捆在一起的手榴弹。三名战士一点点接近了日军的坦克。坦克的炮声震耳欲聋。三名战士冒死贴住坦克,在坦克的履带旁拉响手榴弹,日军又有三辆坦克报废,而那三名战士也为国捐躯。
虽然中国阵地这边伤亡不小,但日军的坦克最终还是被打了下去。谷寿夫没办法,只好等飞机增援。日机呼啸着出现后,雨花台阵地遭受了灭顶之灾。因为雨花台顶部地势平坦,日机极容易捕捉目标,往复盘旋的轰炸使第88师伤亡惨重,由此渐渐不支。
到12月12日正午,朱赤的阵地被突破了。在坦克的掩护下,背着行装包、穿着大衣、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日军,乱叫着蜂拥而上。
战士们的弹药几近打光,最后一轮手榴弹扔出去后,日军又倒下一大片。然后是白刃战。朱赤同时被三名日军的刺刀刺中,鲜血从嘴里喷出。朱赤怒目而视。团长韩宪元在击毙了两名日军后,回头看见朱赤中刀,大喊一声“旅长”,在冲过去时被日军的子弹击中。
投黄埔军校前,朱赤曾当过教师,从军后也没放下对学术的钻研,既精于中国典籍,又深通西方哲学,如果没有战争,也许最后他会做教授,但家国有难,先战上海,再战南京,至此殉国。
在另一翼阵地,高致嵩率部也陷入最后的反击,身中数弹,血染雨花石。
高致嵩和朱赤是黄埔军校3期的同学,最后携手以死报国了。
在雨花台,和朱赤、高致嵩一同捐躯的,还有多名将校:副旅长华品章(黄埔军校4期,四川西昌人)、团长韩宪元(黄埔军校3期,海南文昌人)、营长符仪廷(黄埔军校6期,海南文昌人)、作战参谋赵寒星(黄埔军校3期,浙江临海人)……
雨花台陷落后,第264旅副旅长廖龄奇(黄埔军校4期,湖南祁阳人)率两旅残部向中华门撤退。就这样,12月12日午后,南京最大的城门中华门暴露在谷寿夫眼前。
中华门高超过20米,瓮城中筑有藏兵洞27个,是南京最坚固的城堡。远远望上去,正门上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誓复国仇。
日本人看到了么?
南京城墙前有护城河,护城河跟南京城墙间有20多米宽的空地,这当中又挖了多层战壕,并设有铁丝网。
中华门一线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地布满弹痕,城楼和城墙外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在燃烧。在城头上,中国守军布置了30多门迫击炮,每隔50米,就放着一挺捷克式机枪。第88师师长孙元良和参谋张柏亭、补充旅旅长吴求剑(黄埔军校3期,湖北黄梅人)坐镇城头。
雨花台陷落后,为提防日军偷袭,孙元良叫人把护城河上的桥炸毁,退到城下的廖龄奇残部没法进城,只好边打边往下关方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