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与有荣焉,笑靥如花,嘴上倒还念两句谦辞:“哪里哪里……我们家二子就只会这么一招,别的都拿不出手。”
陆炤闻着鱼香,虽然也对据说不怎么给外带的鲜珍鸡汤好奇,但还是向鱼汤伸出第一勺。
热腾腾的鱼汤入口——
“烫烫烫!”
陆炤被烫急得跳脚。
李二子立马冲去前头取来已经放凉的茶水。
陆炤仰头猛灌凉凉的茶水。
“哈——”缓过来了。
花满楼关心道:“原来你这么怕烫,那可要慢慢来。”
张掌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猫舌头吃不来烫鱼汤。
小插曲过去,继续用饭。
陆炤心有余悸地看眼鱼汤,吸吸鼻子,还是没忍住又伸过去夹了一筷子鱼肉。
鲜香嫩滑~
低头顺嘴吐出一撮鱼刺。
又去夹一筷子鱼。
“咔,he……”抬头看去,是李二子捂着嗓子,表情痛苦。
张掌柜朝他们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被鱼刺卡住罢了。”
说着,她起身去取来一个细细长长的物件。
……镊子?夹子?
张掌柜驾轻就熟地让李二子张大嘴,把他喉咙里卡着的鱼刺夹了出来。
陆小凤奇道:“李小兄弟这么会做鱼汤,怎么又是不太会吃鱼的样子?”
张掌柜才搁下夹子,闻言,脸上便闪过一丝怀念,道:“他啊,苦练这么一手,可不是为的他自己。”
她囫囵摸摸李二子的发顶,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伤,“是为的我那早夭的女儿。”
她不怎么与其他人提起这些,只是她信得过好心助人的花满楼,信得过花满楼认可的挚友陆小凤。而对陆炤,从他这几日所述的故事里透露出的,他本人的人品偏向,张大娘也愿意相信他一回。
于是张大娘将往事缓缓道来。
张大娘并未细说她不知所踪的夫君,只说起当年她独自一个女娘,带着年幼的女儿,又无宗族娘家依靠,实在不敢回想初时到底怎么煎熬过来的。
后来,张大娘带着女儿与全家那一点子家当搬了家,到她很多年不曾回去过的老家去生活。
寡妇门前是非多。
许多人欺负女人小孩,是只看男人脸色的。
于是她就时常女扮男装出入自家,传出风流名声。又对外宣称,只收用这一个“男人”,好为家里搭把手,也不打算正经办婚事,怕这“男人”鸠占鹊巢,对前头夫君的娃儿不好。
实际上,她还借着这个女扮男装的身份外出经营点小生意,只不出远门,赚得不多。
“我那闺女聪敏灵巧,早早就知事,晓得她阿娘我的难处。”
有一天,稚龄的女儿突然抱回来一个好似才两三岁大的幼童给她看,说这是个小子,可以给她做童养夫,养大了他,她们家就有男人,不怕被人发现,再被人欺负了。
她那时候看着瘦瘦小小的幼童,细细的脖颈处那一道淤痕,最终收下了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