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昏黄的傍晚,这句灸热的情话,动情的端庄美人,满腔深情地倾诉,还有这份至今不渝的情意,仿佛一张网,一下子就笼罩住了黑夜,笼罩住了人们的心田。将朦胧中的两条人影融合到了一起。
接着,公主轻点脚尖,闭上双眼,樱唇张开,火热的双唇轻轻地触到他的面颊,深深一吻就印在了他的脸颊。两条人影仿佛融化了般。
明前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内心恐惧得几乎要哭了。为什么她要看到这种可怕的景象,听到这种可怕的话语呢?
一日之内连遇到两场告白。这一天真是遭到了天遣。她内心悲愤得几乎要学李氏般的痛骂出来了。这一对变态男女,这两个大人物,一位公主一位宠臣有什么资格在大庭广众的花园里谈情说爱?还逼着她这位名门淑女偷听偷看呢!他们俩就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倾诉衷肠吗?他们绝对会遭到报应的。
她苦着脸心里痛骂着,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却又忍不住侧耳倾听。这一次半天也没有动静了。她忍不住从花枝缝隙里看过去,看见两条人影依偎在一起,
公主的脸贴在崔悯的胸口,满面红晕,眉眼含春,一脸沉醉的甜蜜柔情。漫声说:“崔悯,你,喜欢我吗?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花枝婆娑,风声呜咽,明月的光辉如银沙般的洒下,铺满了花海般花园。明前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又好奇又紧张得快撑不住了。
良久,崔悯的声音撕裂了夜色。他双手扶着公主的肩,推开,使她站稳。声音暗哑哑的如冰如焰:“公主。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夜色中,他半垂着脸看公主,脸上竟是一抹深深的怜悯。他郑重地扶着她的肩,声音柔和似水又冰冷如冰。一字字地说道:“是的,我喜欢你,就像是喜欢亲姐姐似的喜欢你。你是大明公主,矜贵天下,这天下又有哪个人不喜欢你呢?不必在意,也不必深究,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你在何方,我都是最坚强的后盾和支柱就行了。从那个童年的泥塘里,我就发誓要保护你。你只需要想着这点就行了!崔悯是你的刎颈之交。”
刎颈之交?
刎颈之交。
呼,这算什么?这是拒绝了,还是接受了?明前大惑不解。他的意思是他愿意为她而死吗?
公主微仰着头,泪水一下子涌满了眼眶。她看着崔悯,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下来,滑落下两个人的衣襟、手臂,衣袍,脚下。她瞪着他哽咽难言,颤声说:“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誓言,我要的是你的……”
崔悯伸手止住了她的话,神色阴郁,幽幽说:“公主慎言。你,我,都不该随意说出一些不真实的话。”
两个人静静地在站在月夜下相互注视着对方,仿佛在确定着彼此的话语和心意。一种要窒息的气氛弥漫着,压抑得花园要爆裂了。
这算什么?这不是接受,也不是拒绝吧?是模棱两可的撂下事吗?
真悲惨,今天不是个表白的好天。所有人的表白都没有成功。真倒霉,又看到了场告白。还是一场充满失意与悲伤的告白。世上事总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只要有一点变坏的趋势,就势必往最坏的地方发展。明前不敢再看了,也不敢再想这两人的感情问题了。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感觉到这是一场让人备感伤心和诛心的告白。而且是贵为公主的益阳跟崔悯的……
她突然激灵灵地清醒了。不好,千万不能让人发觉她在偷听,否则公主非恼羞成怒得杀了她灭口不可。她僵直着身体向后退,脚下却一滑,踩到了滑坡,“嗤啦”一声整个人就仰倒了。明前心里大叫一声差点吓晕了。这一脚滑倒,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脚滑下了悬崖,一失足就万劫不复。
明前几乎尖叫出来了。这时候,一双手臂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顺势捂住她的嘴巴,稳稳地托住了她。明前惊骇得浑身僵直,歪着身子,梗着脖子,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突然冒出来的人。那个人向她笑笑,弯腰躬身,横抱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泥滑的地面,迅速地从花园一边的芍药花圃里直穿了过去。
南花园门口有公主带来的侍卫,另一边盘桓着锦衣卫。那个人就抱着明前俯下身直接穿过了芍药花田。明前还是惊得全身僵硬,紧紧抓住了他的前胸衣襟。他们趁夜色穿过了花田,溜到花墙边,相互帮忙地手托脚蹬得翻过低矮花墙,又手挽手地沿着拐弯抹角的长廊,一口气穿过了五、六个偏院子。才在一处偏僻的院落旁边停下脚步。两个人都浑身冒汗,浸透了衣裳。
“小天师,是你!你怎么会在那儿?”明前额头满是冷汗,一把抓住他衣襟低声问。又惊又惧又欣慰。
张灵妙小天师笑得很无奈很无辜,夜色下他像一只吃到葡萄的小狐狸。志满意得,又洋洋得意,他苦笑着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想找个偏僻园子躲避宴席。然后就在一下午,一波波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逼着我看了一场又一场好戏。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相信。”明前压低声音喝道:“你是故意在荀园东奔西走地打探消息吧。好装做算卦算出来的去糊弄人?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得出现在那儿?你是个骗子吗。”
张灵妙真的苦笑了:“你太刻薄了,范小姐。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啊。要不是我,你可不容易从那儿脱身。好吧,好吧,我确实很讨厌崔悯。在碧云观他就给我们难堪,所以我想找找他的弱处,狠狠地敲他一竹杠。大太监的干儿子嘛,权倾天下富可敌国,我正好劫富济贫。对了,我们要不要合作一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