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四周透着静,这个点许清意却毫无睡意。披着浴袍站在套房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抿了口红酒,从高处俯瞰似乎整个城市都在脚下。
从宴会离场后,平稳的心潮终归起了点波澜。
许清意极少回忆过去,人生对她而言是递进式,永远只活在当下。
提起原身的身世,有些纷杂的记忆不可避免如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漂浮而起。
上辈子许清意出生港城豪门望族,身为她这房唯一有继承权的嫡系子弟,自然少不了家族内部的争权夺利。人人都想坐上家主的宝座,各种明枪暗箭,大家族的腌臜事多得令人不齿厌恶。
要成为登顶的胜利者,手段心性不可少,她自认不是绝顶聪慧,算无遗漏,但也绝不可能是愚人,若是如此早就让人啃成骨头,当垫脚石踩着上位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许清意万万没想到,她会碰上这样离奇不符合科学的事,更想不到,莫名其妙穿越后,会那样无用软弱。
要命的是,从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变成了痴蠢可笑的恋爱脑。
坐井观天,眼里只有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为了夺得对方的心,落了个掉海失踪的结局,何其可笑!
难道穿越会让人移了性情,甚至换了个头脑?
酒红的液体随着杯身晃动,许清意眸色深深,回想起未恢复记忆的那几年,真够可悲的。
其实当初落海,海水藤条般束住她时便已清醒了,睁眼面对如此场景,她也以为自己会必死无疑,当时的确有一瞬间放弃挣扎,就想试试能不能回去。
不是对原来世界有多留恋,只无论如何都比当下一团糟的处境好。
也许老天要跟她作对,又或是她这一世命不该绝,她发现手腕上戴的救生手环,明明是夜晚,竟然能遇上出海渔船,恰恰被船头站立的老妇人发现踪迹救了她。
她活了下来,连带不知何时来到腹中的孩子也奇迹般存活。
在医院那些时日,许清意才知道,原来救自己的老妇人那天是要去跳海自杀的。
无儿无女,孤寡半生,又得了绝症治不好,剩不了多少日子,之前接济的远房侄子是个白眼狼,知道她病了,只盼着赶快拿遗产。
老太太说到这儿还恨恨呸了声,她偏不给,扔了捐了都不给。
活着就是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
得知许清意也是孤身一人,老人家身体好些,没事干想转移注意力时,隔三差五会给许清意煲汤送饭,聊聊天,一来二去熟络了,两人倒也相处得不错。
命运真是奇妙,让两个将死之人相遇,反而留了一条生路。
不为别的,就为救命之恩,许清意也会承担老人家的身后事,就当成全这份缘。
就这样她在淮城住了下来,老太太没能撑到樱樱半岁便走了,留下老城区的两套房给她当作纪念。
呼出一口气,许清意静静望着窗外的霓虹丛林,如果说这场“奇遇”唯一能让她觉得上苍给予好运的,是她有了女儿。
血脉相连,彼此温暖的女儿。
她在破晓时降生,出现在她的生命,这个世界上终于也有了会无条件爱许清意的人。
樱樱是她的无价之宝。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包括她素未谋面的生物学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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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昨晚睡得早,平时爱赖床的小朋友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当然还有下雨的原因,小雨滴啪啪敲着护栏。
“别出去,会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