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端
佐助是在半个月以后回来的。
召集重吾、香磷询问了自己走后晓的情况,又单独询问了重吾,虽然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异常,但多疑的佐助却并没有放松对斑的戒心。
再见鸣人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彼时,接近盛夏的天气已经很热——
“啊啦!宝宝你别老踢我!很热耶……好烦啊……”鸣人敞着衣服呈个大字型瘫在床上。最开始因胎动而产生的惊喜和激动已经荡然无存——天天动!轻则打打拳、踢踢腿;重则翻个身,在这炎炎夏日里……这小鬼也太活泼了吧……
六个半月的孩子长得很快,鸣人很郁闷地发现平躺时,挺起很高的肚子已经阻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每天的中午是鸣人最烦躁的时候,炎热的天气让这即使十分阴暗的石室也热得像个蒸笼一样。
天窗下的蝉鸣声似乎不知疲倦——
知了——知了——
抹着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鸣人又想起了木叶……
其实,烈日远比这闷热更容易让他接受。在村子里的那些日子,夏天似乎真的很令人期待……木叶有很多树吧?不然为何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那一浪浪的浓浓绿荫?躺在树下,斑驳的日光就从那叶与叶的间隙里漏下来,在脸上和身上投下灿烂的光点;而自己往往就在那一声声悦耳的蝉鸣里小睡于树荫之下。
“……河水很清很凉呢……跳进去,就好想融入其中……从水里看天空,太阳和云朵都变得不真切了……尽是水波折射出的摇动光影。呵呵……很美啊……”鸣人闭着眼,带着微笑地说着,手习惯性地抚着肚子,一下一下,那些话好像是讲给宝宝听的,也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随着回忆,那股燥热渐渐平息。心里面慢慢变得平静而安宁,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被感染了似的,渐渐安静了下来。
鸣人继续说道:“还是那条小河啊……第一次见佐助就是在那条小河边呢……夕阳里的臭屁小孩眼神恶劣得很……但是我却知道其实是很寂寞孤独的……唔——别问我谁是佐助啊!踢我也不告诉你!呵呵……很坏么……小鬼……是他不要你了……不……呵呵……是不要我们了……”
掩藏在苍白笑容里的,是几许无奈。
佐助,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们了啊……你明知道抽取九尾之后的人柱力会死掉的……
真的希望我们死掉吗……
九尾……是我害了你……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还会不会把爱全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佐助……
鸣人闭着眼,这几个月来越来越弱的感知力让他不知道悄然开启的石门外,已经有个人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了。
鸣人……明明就是你伤害了我……为什么还要说是我不要你了……
佐助撰紧了拳头。
该死的……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么悲伤无奈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远离你,远离会让我分心、伤心,让我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忘了自己该干什么的你?!
离开晓的半个月里,佐助想了很多,想来想去的结论就是——
自己果然还是只适合仇恨。
所以说——人没事真的不要多想!特别是心理曾受过创伤的人,就比如佐助——
这半个月里,路途中大多数的时候就只有沉默。
水月开始的时候还会和佐助搭讪,但多次被忽视之后也就自觉地不去碰钉子了。安静的旅程让佐助开始慢慢回想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所经历过的种种——
小时候温暖的家,敬爱的哥哥……然后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最敬爱的哥哥给予了自己刻骨的仇恨。恨就恨吧……至少爱和恨还是分明的,为什么要在自己付出一切大仇得报之时颠覆我所有的认知?又是一夕之间,爱着的村子成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凶手,而恨着的“凶手”却原来是最爱自己的人。如果人生是一场戏,那我算什么?悲剧?闹剧!
然后是伙伴,是朋友,是拼了命去寻访力量的自己将他们抛弃。结果呢……除了鸣人这个笨蛋,其他的人都成了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敌人。“我一定要将你带回木叶”……笨蛋吊车尾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句话,让我在黑暗里绝望挣扎,我甚至感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快要分裂了:一个我已经堕入了黑暗,因为感到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而另一个我却还死死地留念着光明,因为知道自己还没有被完全地放弃。毁天灭地的仇恨和还未完全泯灭的良知……都在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啊……
鸣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应该很早吧?早到让我以为从一开始我就理所应当地爱上了你。你的追逐和等待,是我走在痛苦复仇之路上唯一的幸福;每次的不期而遇,只要看到你倔强地叫嚣着要将我带回木叶,我就会感到很幸福;走在一条不被理解充斥着黑暗和绝望的路上,偶尔的回首,那执着追在后面的你,就是我的幸福……为什么连我唯一的幸福也都在一夜之间成了骗局?你早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转身投向了他人……只有我还自信地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永远都会追着我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