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看不惯袁绍那副世家子的模样,转身隔着一个位置和韩约攀谈起来,倒是将袁绍晾在了一旁。
袁绍打量了公孙瓒一眼,却是嘴角依旧带笑,脸上神情不变,看不出心中喜怒。
刘备将一切收入眼中,心中不得不感慨一句,此时的袁本初确是个人物。
更不得不感慨,历史上公孙瓒和袁绍闹翻不是没有缘由的。
同是世家出身,同为出身低微,可袁绍如今是天下名士之望,他公孙瓒却要背井离乡,求学雒阳,求一个渺不可知的前途。倒也难怪他与袁绍不睦。
袁绍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刘备,“听公路所言,玄德是汉室宗亲?既然玄德从幽州而来,想来应当见过刘幽州了。”
“自然见过。”刘备点了点头,“我等这次西来,正是受了刘幽州的举荐。”
袁绍笑道:“玄德以为刘幽州对异族之策如何?”
“刘幽州对异族实行招徕安抚之策,仁以待人,可谓仁人。”刘备笑道。
“只是一个仁字?”袁绍继续问道,“玄德言下之意是以为对待异族不该如此宽仁?”
刘备不答,而是反问道:“本初以为刘幽州之策如何?”
袁绍笑了笑,不曾想到刘备竟会反问回来,他笑道:“绍以为刘幽州所用之策极好。如乌丸等异族多生于马上,弓马娴熟,只要稍给钱粮,便能收拢为汉所用。日后若有兵戈之事,可为前驱。”
“嘿,四世三公之后也就如此本事。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公孙瓒忽然在一旁讥笑一声。
原来他方才虽是在与韩约交谈,可也在仔细留心着这边袁绍和刘备二人的言语。
旁的他自然可以当做不曾听见,可这有关幽州异族之事,他却是半点也不能忍。
“伯珪莫非另有高见?”袁绍转过头来,看向公孙瓒。
被公孙瓒当面如此辩驳,他却只是挑了挑眉头,嘴角依旧带笑。
刘备暗中点了点头,天下楷模袁本初,果然颇有气度。
“胡人素无恩义,给予他们钱粮不过是抱薪救火罢了。不知袁君可曾出塞?如今塞外天气如何?风土如何?一年收成又如何?塞外一地,又能养活多少异族?这些袁君可知?想来是不知了。”公孙瓒继续道,“可这些我出塞之时都见过。”
“塞外异族人口益多,可如今天时有异,已然支撑不起如此多的人口。刘幽州的法子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异族想要的远比袁君你能给的多的多,岁岁南来!入我汉境,杀我汉民,如此还要委曲求全,莫非我汉家儿郎都死绝了不成!”
袁绍伸手虚按了几次,笑道:“伯珪无须如此激动,你我不过试言之而已。各抒己见便好。”
“玄德以为如何?”他转头看向刘备,方才一番相处下来,他已然有些了解刘备几人的性子。
他觉得刘备此时应当会出言缓和才是。
不想刘备却是收敛起笑容,面色颇为严肃,盯着袁绍,一字一顿的道:“备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见状,袁绍脸上的笑容也是收敛起来,他深深的看了刘备一眼。
“今日不过是二三好友相聚,莫言政事。政事如何,自有国家大吏做主。你我晚进后辈,岂可随意置喙。”
曹操见几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连忙笑着开口。
袁绍洒然一笑,“如此说来,确是绍的不是了。方才不该提及这些不相干之事。绍先自罚几杯。”
他端起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公孙瓒见状却只是冷哼一声。
刘备也是笑道:“方才备也是失言了,只是我与伯珪自边境而来,亲眼见过那些边境百姓的苦处。激愤之下,这才有感而发,还望本初勿怪。”
“玄德与伯珪边地豪杰,方才确是绍思虑不周,绍当赔罪。”袁绍又是连饮两碗。
刘备与袁绍对视一眼,相顾大笑,似是将方才的事情掀了过去。
曹操吐了口气,扫了一眼自方才刘备和袁绍言语起了龌龊之后就全身紧绷的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