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而来,他自然不曾少听过公孙瓒高谈阔论其志向。
立马边塞,护卫幽州。
刘备笑道:“心关难过终要过,年关难过年年过。总是会过去的。伯珪如此,你我也是如此。”
“伯珪人才出众,想来他日必会得偿所愿。”关羽叹息一声。
公孙瓒名门之子,想要做些事情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是那些本就出身贫寒之人?
便如刘备座下那绝影一般,纵然有千里之才,可若是不被朱遇所发觉,也不过是会老死于田骥之间,谁复知之?
刘备却是蓦然之间大笑起来,“云长何必叹息!”
他策马而行,顾谓关羽,“云长啊,髀肉未生,你我正当年少,老之未至,何事不可行!”
他是刘备,却不是那个慨叹髀肉复生,老之将至的刘玄德。
关羽也是朗声笑道:“大哥之言有理。”
两人在大笑声中,策马西去。
…………
自雒阳西去,过谷城,有关名函谷。
汉时函谷关有新旧两处,此时两人伫马之地,却是于西汉之时所铸的新关。
南靠青龙山,北托邙山,座西向东,前临涧水。
关塞相连不断,有似长城一般。
关前更仿秦关布居,筑有“鸡鸣”、“望气”二台,以壮其势。
雒阳八关,此关为首。
关羽抚着已然长出少许的短髯,打量着不远处的关隘。
“谁人能想到,如此雄关,竟是起于一人的人心私念。”
原来此关是武帝之时的楼船将军杨仆所建。
彼时以秦函谷关为界,函谷以西称关中,函谷以东称关外。
函谷以西多为征战之地,而函谷以东多世家豪族。
素有关西多将,关东多相之称。
时人以关内人荣之。
而杨仆为新安人,耻为关外之人,于是向武帝提议迁函谷于新安以东,武帝准之。此关落成之日,他杨仆也就如愿以偿的成了关内人。
关羽方才所言的自然是指此事。
为一人之私心而牵动天下,在关羽看来自然不值得。
刘备笑道:“这世上谁人行事无私心?只要于世道有益,有些私心其实也不妨事。谁言韫袍蔽衣才是良吏?”
“大哥说的是,倒是羽狭隘了。”关羽点了点头。
只是他言语之间似是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若非是刘备所言,只怕他都懒得应答一声。
要知在涿郡之时,兄弟三人之中,关羽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
张飞家中乃是富户,衣食用度自无拘束。
刘备虽是织席贩履,可自来生财有道,所以日子过得其实也不算差。
唯有关羽,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却又偏偏死守着自家的道义,所以这些年日子其实一直过得清贫的很。
刘备转头看了他一眼,“云长,你为人清正,只是人非独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若是苛求人人如你这般,难免要让身边之人对你心怀怨恨,甚至有朝一日众叛亲离,你当好好思量。”